沈乘月就当没听见,她不想让沈瑕死,但她现在回去也毫无用处,对面的人太多了,而她的体力行将耗尽。也许陷入循环前的她,真的有天真到相信他们会依言放人,但现在的她清楚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顶多能让二妹在沉尸湖底的路上有个伴。
而沈瑕九成九不想要她这个伴。
她一边摇橹划向对岸,一边抽空把账本翻开摊在膝上,试图记下些线索,免得沈瑕这犟种明日还要再来一遍。但这帐写得太多太杂,又是厚厚一本,她根本不可能尽数记住。
“啊!”
岸边传来是一声惨叫,是沈瑕的声音。
这一声喊叫有些动摇了沈乘月的心神,死是一回事,虐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大概是她的弱点,她看不得人受苦,不止对沈瑕,她见不得任何无辜之人如此。
沈乘月瞟了一眼船身上留下的箭矢,那是刚刚追兵射上去的,一时倒还没有漏水。
但沈瑕不受控地痛呼一声后,紧跟着又喊了一句:“不许回来!”
越是紧张的时刻,沈乘月越是沉下了心,飞快思索,沈瑕应该是刚刚拿到账本就被发现了,还没来得及翻看,她定然也不知道想要的线索具体在哪页哪行,不然刚刚就该提醒沈乘月了。
沈瑕要查的帐在哪一年?
她既然没说,那应当是默认长姐凭自己的脑子能想到。
岸上的男子见沈乘月竟还在低头翻账本,情知这样威胁不了她,干脆抬手用刀尖划开沈瑕的腰带:“姑娘,再不回来,你妹妹身上会发生什么,可就都是你害的了。”
沈乘月的视线终于从账本上挪开,缓缓落在他脸上:“好,我记住你了。”
男子嗤笑:“那就请速速回来吧,还是需要我派人游过去请你?”
“划船快走,你自己活着就好!”
沈瑕还在阻拦她,“你死了,才是万事皆空!”
“你这倔劲儿从哪里学来的呢?”
沈乘月自叹不如,“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不会记得,”沈瑕声音放缓,似是在安抚她,“姐姐,我不会记得,没关系的。”
她似乎永远在权衡最优的利弊,天秤的哪一方稍轻,这一方就是可以牺牲的,包括她自己。
“但我会记得,”沈乘月叹了口气,“如果放任一切发生,我以后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骗子,你本来就不睡觉。”
“……”
沈乘月最后看了账本一眼,俯身从船身上拔下一根箭矢。
“怎么?”
岸上男子刀尖逼近了沈瑕的衣襟,看她动作顿觉好笑,“你要凭这支箭和我们拼命不成?”
沈乘月将箭矢缓缓抵上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