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加倒是不用再加。皇上派个能用的钦差跟着,层层不敢截,保得八成户部下发的银子到汕南。除尽加固堤坝所耗,剩下的分发。去服徭役的百姓,都能欢喜死。”
“夫人明智。”
云崇青眼皮已经撑不住往下靠了。
温愈舒轻摩丈夫的腮,在他合眼时,凑上去亲了一口。
第十次交稿,周计满露了满意,但还是觉有些地方不妥。云崇青三人继续修,云禾两口子和飞羽、常河抵京,是记恩去接的。进到喜燕胡同,王氏都有些局促,高高的围墙,宽阔气派的大门,门房也穿一色的衣裳。
云府!
看字,是青哥儿写的。王氏拐了下当家的:“这咱家。”
不等云禾肯定,迎上来的温愈舒就笑着唤道:“爹娘,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嗳,”王氏拉住小儿媳,又伸手去扶挺着肚子的大儿媳。手被两儿媳紧紧攥着,只一会,人也不局促了。这是她家。
当晚两口子等儿子一直等到打瞌睡,才把人等回来。一逮着眼,云禾都红了眶:“怎么瘦成这样?衙门里日子不好过吗?”
王氏抹眼泪:“要不好过,这官咱不做了回去。”
熬的两眼充血的云崇青,忙安抚:“你们别担心,咱们正挖坟。”
挖坟?王氏露不解。温愈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埋周计满。”
恍然大悟,王氏不再管:“娘去给你煮碗面…”
“不用,记恩有给我送晚膳。”
云崇青搭上他爹的肩,伸手牵住娘:“走,我送你们回乐和堂休息。”
云禾还是有些担心:“那你们坟挖得怎么样了?”
“快好了。”
“那还成。”
云禾不问了。
安了爹娘的心,云崇青继续每日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地修书。宫里皇帝跟大臣们商定了汕南堤坝加固的事,心情不错,决定携贵妃私服出宫。还是年前应的沐宁侯,要去云客满楼尝尝菜,一拖十个月,他不能食言。
猝不及防,沐贵妃连个准备都没,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就陪皇上出宫了。两人马车还没到武口街,那一片便莫名多出不少闲逛的汉子。
皇帝也有些日子没到民间走动了,着马车停在武口街头:“我们走着去云客满楼。”
内卫已经做了安排,沐贵妃也不怕会出什么事儿,应了皇上。下了马车,看过周遭,更是安心。手拽着点皇上的袖,走走逛逛,有瞧见喜欢的,就让皇上给买。
临出宫时,皇帝向方达要了碎银,买得还挺高兴。但这高兴劲没持续多久。在路过一小巷时,沐贵妃见一竹编摊子,走不动道了,满眼都是小花篮子、小猪笔筒,还有鹅样的竹盘。
皇帝牵着她到摊子边,随手拿了只圆乎乎的首饰盒,指腹摩了摩,很光滑并不粗糙:“手艺不错。”
摊主是个老人家,瞧他们打扮,心里喜极,忙丢开活,起来招呼:“这些竹条都是我磨过的,没刺儿,一点不扎手。”
巷子里摆了棋盘,几个不缺吃喝的老汉在那一边斗棋一边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