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后院事,将温家打击至斯。看来温家与诚黔伯府联亲,确很遭皇帝不喜。
回府自省吧。父亲还不知道朝上事呢。
只不等温棠啸着家,就有人把朝上事先一步送去了陶舀胡同温府。温垚听闻,被气得一个倒仰差点立不住身,心口紧绷,他重锤。好容易缓过劲儿,立时疾步往后院松鹤堂去。
松鹤堂里,此刻温老夫人正与老大家的、老三家的商议几日后温垚寿辰家宴菜单的事儿。
“加一道狮子头,还有羊肉锅子也记上。”
温棠啸的夫人钱氏依言在小册上落笔:“我就说要来请示母亲。父亲与母亲鹣鲽情深几十年,母亲是最是懂父亲的。”
“大嫂说的是。”
在温家得意,邵瑜娘也变得明丽不少,丰厚的唇上涂了桃粉,嘟嘟的,瞧着很是娇·嫩。髻上虽只赞了一支钗,但嵌在钗上的红宝石足有指头大小。
眼波流转,她看过对面的钱氏,望向主位,语带浓浓羡慕地玩笑道:“儿媳都想向母亲讨教点点呢。”
“三弟妹还要讨教呀?那我两侄子可要委屈了。”
邵氏刚进门那会,钱氏可不太爱搭理她,但谁叫人手面宽会讨好,如今她们也是妯娌和睦了。
“大嫂…”邵瑜娘脸上泛红:“怎可在母亲面前胡说?”
温老夫人笑道:“你们好,我这心里就高兴。”
朗韶音那贱妇,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给老三寻了个还算上得台面的继…眼见门帘被忽然掀起,正要呵斥,却看清来人,忙起身迎上,“老爷。”
不等人到近前,温垚反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极为清脆,温老夫人不防被扇倒在地,钱氏、邵瑜娘均吓得大气不敢喘,耸肩缩脖大睁双目立在一边。
几十年了,温老夫人头次被打,还是当着两儿媳的面,双手捂着脸,老泪奔涌。
“愚妇,还有脸哭?”
一巴掌而已,温垚尚不解气,三两步到榻边,拿了茶盏就举高:“我温家数百年的经营全毁在你们这帮蠢妇手里。”
哗啦一声,碎瓷四迸,又抓了一只杯直砸向邵瑜娘,“说,谁给你的胆?”
邵瑜娘不敢躲,被砸了个正着,茶水沾满身,膝盖一软跪下。
钱氏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进门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见家翁如此大怒,不敢再站着,跪到地上,颤声道:“父亲息怒。”
息怒?温垚老泪都渗出眼珠子了,他无颜面对温家的列祖列宗,手撑着榻几一下一下抽着气。
温家不该跟诚黔伯府联亲的,皇帝远比他想的还要心窄。他也低估了沐宁侯府。
能掌悠然山兵权八十余年,沐家靠的绝非仅是领兵布阵之能,还有对圣心的…温垚老眼一紧,他错了。擅领兵布阵的将帅,怎可能不善于揣度人心?自嘲笑之,他也是个愚人。
贪嗔痴念,蒙人心智,千真万确!
“老爷,”温老夫人放下手,爬上前:“您就算要我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我自嫁给你,一心侍奉,心里只有您和温家。不曾想老了老了,竟…”
“你不冤。”
温垚杀了她的心都有:“今日沐宁侯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