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两手抠着膝盖骨,目光沉定:“女子何时最孱弱?怀喜生产时。”
这个老东西还真阴损。但瑛王也不得不承认,他拿的“偏方”确实可用。
“江陈已得父皇重用,早非当初,恐邵家难以拿捏。”
“拿捏不住,那就投其所好诱之。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想多子多福?只要江陈有法子,沐贵妃一定乐意听从。”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让她得子又活命?”
“那也是罪。十根手指还分长短,沐贵妃也是人,也有喜恶。一旦她端不平了,皇上第一个厌的就是她。两个儿子也会因偏颇与之生分,更可能兄弟阋墙。”
老者敛目:“就像皇上和明亲王一样。”
他们在说着阴谋诡计,云崇青于乾雍殿再次得见八皇子。八皇子面上神色与往日无差,给皇上行过礼后,微笑着朝向右:“云修撰,请起。”
“谢八皇子。”
云崇青还要编录今日的赐婚圣旨,起身便回去书案后。
封卓瑧走近龙案:“父皇叫儿臣来可是有事?”
现王妃定了,后宫正热闹。他刚在母妃那,听说贤妃打了个爱嚼舌的宫人。许昭仪闷坏了,招了理王妃进宫陪伴。怕理王妃也闷,将伺候她的两个模样好的宫女赐下,陪伴理王妃。
这是儿媳妇拼不赢,准备拼子嗣了。
皇帝忙了一上午,午膳后也没歇息,这会正觉累。搁下朱笔,后仰靠在龙椅上,抬手揉压睛明穴。
“还有一摞折子,你过来帮朕看一看。”
角落处的云崇青眼睫一颤,龙案上没批复的那摞折子,皇上已经全阅过了。
封卓瑧趴到龙案上,细细打量起他父皇,玩笑着问:“您是在给儿子设套吗?”
他才十二岁,在父皇、母妃面前,偶尔天真还是被允许的。
皇帝指没离睛明穴,只睁眼瞟了儿子一记:“你都是朕的,朕套你什么?”
皇子公主里,也就只有这个敢跟他玩笑了。
“既然如此,那儿子遵命。”
封卓瑧端正身姿,手轻巧地拿了一本折子,翻开一目到底,看完长眉微蹙:“西顺侯请立次子罗冬阳为世子?儿子记得这罗冬阳是西顺侯继室所出。那继室还是原配的庶妹。”
西顺侯府,云崇青知道,虽非开国功勋,但祖上领兵抵御过南疆侵犯,屠蛮兵十万,得封侯爵,五代斩。现在的西顺侯罗一潇是第四代,娶妻勐州谢氏女。原配逝后,抬了陪嫁的媵妾做继室。
前年秋,原配子罗东闻出京,去津州檀善寺里为母做法事,与随侍的小厮在禅房鬼混被几个僧人撞破。当天下着雨,檀善寺方丈惩二人各三十仗,然后扔他们下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罗东闻就毁在断袖之癖,不敬神明不敬亡母上。
皇帝放下手,看着儿子:“说说你的想法?”
“父皇见过罗冬阳吗?”
他见过罗东闻,五岁时。封卓瑧还记得当时情景,中秋宫宴,母妃繁忙又要陪在父皇身侧。那天伺候他的宫人,一个接一个的不是肚子疼就是被绊住。他追着只瘸腿鸟儿一路到千丽荷玉池。
鸟儿身轻,跳池落在了荷叶上,他还想追,正要跳时,耳朵被人拉住了。还以为是母妃,结果一掉头瞧见的竟是张生脸。他立马问道,你是谁?
罗东闻自报了家门。那时他也才十一岁。其后十余步外,站着随时准备出手的大舅,沐宁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