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怪地瞪向大儿媳,“老大任上忙碌,你怎这么不懂事?我病了就病了,告诉他做什么?”
她没告诉。邵大太太扯起唇角笑言:“您病得都卧床了,儿媳哪敢瞒老爷?老爷惦着您,您还不高兴?”
“说的是。”
齐氏帮嘴:“河哥儿也是一片孝心,您可不能不识好。”
不多会,女医被请进来了。邵老夫人敛目凝视这张生脸,心里没来由地发怵。女医放下药箱,行拱手礼:“月色拜见老夫人。”
月色?邵老夫人没听过这名,一时忘了装相,拿起威严来问:“我家老大是怎么与你说的?”
“邵大人知道您病了,实放心不下,便着人求上月氏医馆,请我来给您诊一诊。我自幼好钻研,精于疑难杂症。邵大人去年患上的心疾,就是我给医治。”
月色从容。
只她越是这样,邵老夫人越觉不好,拉过齐氏:“既如此,那就请你先给老身妹妹诊诊。”
齐氏没拒绝:“正好,我最近总睡不宁。”
“可以。”
三刻后,女医离开邵府,嘴角一勾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月中,云崇青接到邵关来信,说邵家老夫人真的病了,心头不禁一沉,忙铺笔墨纸砚,写信回三泉县。可信才送出去六天,报丧的人携家书抵营南。
他祖母病逝。
温愈舒听闻,立马令婆子将府上色彩明艳的摆设全部换下,并收拾行李。嫦丫赶来,拉住姑娘的臂膀,压着声问:“怎这么快?”
“我也不知。”
温愈舒转眼看向书房,夫君说邵启河要丁忧。这就意味着江备、济阳一带,很可能已被邵启河渗透了。
书房里,云崇青正在奋笔疾书。他上告皇上,在知道邵家乃金匪纥石烈部后,自己便查了薛家案跟陈家案发生前后五年的地方官员,发现可疑处…
现邵启河之母大病,他怀疑冠家极可能又要动手。只不知其剑指的是江备私盐,还是济阳盛家?
折子写好,立马送出。再脱下官服,换上黑色锦袍。次日一早,一行回乡奔丧。一路疾驰,昼夜不停,赶在出殡前日抵达三泉县。
“青哥儿…”披麻戴孝的王氏抱住儿子大哭,不为躺在棺里那位,只为她一家再聚。样子有些潦草的云禾,已经从崇悌手里抱过迷迷瞪瞪的孙儿,再腾出只手,牵住有些茫然的小圆包。
来不及叙旧,云从芊眼馋爹怀里的大侄子,一步两回头地领着弟妹、六嫂、嫦丫去屋里换衣。齐氏丧事,沐宁侯夫妇也来了。
王氏平缓了情绪,放开儿子,回头去寻媳妇跟两孙儿。沐宁侯背手打量着三年余未见的青年,心里欣慰,他比以前更加内敛了。
云崇青接过六哥递来的孝服,套上,抬手拱礼:“伯父。”
沐宁侯走近:“回来歇一歇也好。”
倾身,嘴杵到他耳边,“和春堂的江老大夫亲自给你祖母诊过,中毒不深,致命的是噬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