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崇青挨到她身边坐:“今天看文书,我发现一件蹊跷事。”
“什么蹊跷?”
温愈舒将信折成长条。一旁的常汐见状,上去取了灯罩。
“响州府十七县,最接近川宁的是东边红杉县。”
云崇青看着媳妇将信点燃,火光映进眼里,照亮了他眸底的幽深。
“红杉县县令孙思秀,是建和十二年的同进士,四肃省蒋河府人。建和十五年调任到红杉县,十七年春,他主张穿路红杉林,与川宁开义县的西里官道连接。这样一来,红杉县七成民众就可一日往返开义县。”
温愈舒认真听着,在手里的信书燃尽半截时,丢进茶碗里。
“当时的响州府知府莫效成,看完孙思秀上呈的文书,亲赴红杉县勘察。确定可行后,就与川宁知府协商。川宁那方没有阻挠,孙思秀立书七万两银可将那条穿山道修好。莫效成对此给予了厚望。”
云崇青双眉蹙起,沉凝。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温愈舒回头看向夫君。
云崇青深吸,长叹道:“孙思秀没有选择凿山,而是将道铺在山沟上。”
“垫山沟?”
“对,就地取材,伐木碎石垫平山沟,铺条宽八尺的道。”
云崇青能理解孙思秀。只有七万两银,路穿山过显然不现实。
“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只用了一月,就铺了八里路。事出在建和十七年八月初四,那天午后大雨。他们收工回家,路上遇两山泥石下滚。三十二青壮被埋。逃过的几人极力抢救,也只救出八人。”
温愈舒凝眉:“二十四条人命?”
“是。”
云崇青敛目:“莫效成得知此事时,川宁知府已经上奏朝廷。不久,莫效成被贬,响州府迎来了李文满。而孙思秀仍留在红杉县,年年考绩平平。”
温愈舒了解他,问:“你怀疑什么?”
照前生的经验,云崇青不以为那埋葬了二十四青壮的泥石流是偶然。
“孙思秀不是头一回修山路。他上呈给莫效成的文书里写明,建和十六年,利用农闲时,召集了村民修了一条山路,实现了南四村去象溪镇买卖。修了这条山路,他总结经验,特地提到定期夯实山体。”
温愈舒明白了:“泥石下流,是因为山体松动。”
“对。”
云崇青轻嗤一笑:“而且还就那么凑巧,对仗的两座山大片山体同时松动。”
屋内沉寂一时。温愈舒痛心:“真的是丧尽天良。”
云崇青揽住媳妇:“等到皇上的批复,我就会往红杉县。孙思秀规划的路道图,应是踩着哪了,才会遭此大劫。我势必要带人进山探一探。”
靠在夫君肩头,温愈舒嘴微嘟,不甚高兴地说:“探吧,探清楚了,还他们一个公道。”
莫效成在南境边任上已经待了四年了,兵部尚书莫来英虽念着这老儿子,但也不好徇私。
“当初得亏了莫效成力保,不然孙思秀一家怕是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