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州哆嗦着捡起那只鞋,里头居然也浸满了血水。
豆大雨点浇在他头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不会的。
只是转眼的功夫,阿娇怎么会出事呢?她受过这么多伤,每一回都活得好好的,不过一段山路而已,独自一人,怎么会留这么多血呢?
沈禹州攥紧那只绣鞋,沿着血泊一路走,来到悬崖边上,终于找到了另一只鞋,和一块挂在峭壁上的碎布。
脑海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他双膝一软跪在崖边。
“呵,呵呵呵呵……”
许久之后,沈禹州突然抖着肩膀笑起来,绣鞋与碎布攥在手里,几乎要被碾成齑粉。
跑了。
阿娇一定是为了躲他,趁他不留神逃跑了。
尽管每一回,阿娇都对他厌恶至极,却也会为了活着而屈服,她那样惜命又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对的,她一定是跑了。
等他抓到她,定要打折她的腿,然后寸步不离地带着。
“大人?”
后头赶来的锦衣卫远远瞧着,想拉住他,却不敢上前。
沈禹州恍若未闻,只是笑,起初是压抑低沉的,随后逐渐癫狂,胸腔仿佛被人重重凿穿,痛得难以呼吸,眼泪便簌簌落下。
程英看到满地的血腥,立即带人举着火把四处搜查,果然发现了端倪,硬着头皮道:“大人,这里除了小夫人的脚印,还有两个成年男子的脚印,以及……拖拽撕扯的痕迹。”
濒临崩溃的男人终于寻回了一丝理智,可也仅仅是短暂的清醒,而后双眼渐渐爬上血丝,阴鸷目色渗出寒意。
电闪雷鸣的雨夜里,众人只见那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刀锋在空气中震颤,锐利刺耳的嗡鸣声格外清晰……
程英已经不记得那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只记得自此以后,慈安寺附近再也没有山匪或猎户出现过,只有一座空寂的古寺静静矗立在山巅之上。
沈禹州再回到沈家时,长发散乱,脸颊白袍皆是斑驳的血痕。
不出所料,褚清兰的孩子没保住。
那是长房嫡系唯一的血脉啊,就此断绝了,许氏躺在床在翻来覆去一夜,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起身到外头,只等着沈禹州把阿娇那小贱人带回来以后,好好修理一番。
沈念如也彻夜未眠,守着哭得伤心的褚清兰,一同等哥哥沈禹州回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许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天亮时看到锦衣卫回来了,二话不说冲过去。
“阿娇那个贱人……呃!”许氏气势汹汹的话头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沈禹州,足尖缓缓离地。
“大夫人!”
“母亲!”
不止院子里的下人,就连沈念如也吓傻了,桂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拔高声音冲过去,义正辞严地谴责:“二公子,你是要弑母吗?”
然而桂嬷嬷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倏地掐住她脖子,沈禹州眼皮一眨不眨,怒视着满院的人,在她们惊恐交加的目光中,虎口狠狠一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