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和酒保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阿佩罗橙光,陈文续问:“你之所以答应来做我的经纪人,是因为苏笛,对吗?”
即使周岸愣住不答,她也不介意。
“你想借王允之手调查苏笛和苏家的事情,所以先是把我和苏笛的行踪泄露给了王允,让他拍到了我们的照片,再把他查到的事情告诉你。你又查到了赵丛和我的过往,所以故意把我的行程安排在了赵丛离开申城那天。”
“再后来因为我当时不相信苏笛,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发展到了她被围攻声讨的那一步。”
用指腹擦去从被子上滴下来的水汽,周岸嗤笑道:“你说这些想要做什么?秋后算账?替苏笛出气?”
当时周岸被辞退的时候,两人并不算撕破脸。陈文续只当周岸因为卓永和苏家的关系排斥苏笛,以“为她好”的名义,将苏笛从她的前程里剔除。
却不想其中另有原因。
“不。”陈文续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件事里摘得干净,周岸是借她的手在报复苏笛,但前提是,自己给了周岸这样的机会。
她做错的事情,她会用以后的时间一直来弥补,但这并不是今天她来的目的。
如血橙一般的酒液里,映出了两人摇晃的侧脸,“我是想说,关于你妹妹周晓阴的事情。”
“周晓阴”的名字被提及时,伴随而来的是突兀的冰块碰撞声。
陈文续看着周岸,一字一顿道:“我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得知她的事情。我想关于她的事情你其实已经调查的很接近了,只是有一件事,你弄错了。”
“我弄错什么了?”,周岸回过神来质问:“我错怪苏笛了?我应该怪苏家?”
她寒声道:“如果那天她没有把她姐姐推下楼,那遭受这一切的就只会是她自己,是因为她跑了,所以才连累到了晓阴。”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笔账她就是要算到苏笛头上。
陈文续于是告诉她:“苏明嘉是自己跳下楼的。”
周岸嗤笑一声:“苏笛告诉你的?”
所以这两人不仅有走到了一起,还成了能共享这样的秘密的关系?
陈文续不急着反驳,只是拿出了一个视频。点开播放键,视频里居然是两个在天台上僵持的身影。
穿着病号服的那一个人先把披着外衣的人拽到天台边,在一阵挣扎过后,形势逆转,她成了掉到顶楼边缘的人。
陈文续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视频来,周岸不可能不知道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
“那天肿瘤医院附近的大学开校庆活动,学生的无人机在试飞时刚好拍下了这一段。”
视频已经循环过了一遍,陈文续开口道:“其实你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进行器官买卖的医院,还有作为买家的苏家。
“你不怪苏家,不怪医院,是因为你知道你无法扳倒她们。但苏笛却是你可以借由我,借由他人之手报复到的人。”
“所以你其实一直发自内心地希望,苏明嘉真的是被苏笛杀死的。”
顿了顿,陈文续说:“因为这样你的报复才有意义。”
水滴骤然滴到周岸的手上,她被凉了一激灵,但更凉的是整具身体。
她盯着视频看了许久,耳边也一直在消化着陈文续的话,突然,她像回神了一样猛地推开了酒杯。
重点从来不是苏笛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而是作为一无所知的受害者家属,自己要如何安放自己满腔无处泄的恨意。
“你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你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吗?”
“你没有,所以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我只想知道谁能给我一个说法,谁能为我妹妹的死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