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竟然莫名想起出门前昂头看天,见着的那风雨欲来汹涌澎湃的乌云来。
崔钧本来在和别的同年交流,一扭过头就看见徐辞言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
“?”
他心底狐疑,和徐辞言相识这么久了,崔钧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眼下并不高兴,一双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都能让他看出来了,这得是有多烦啊?!
崔钧疑惑地看了一眼,只见南威侯正踌躇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连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狐疑地发问,“徐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他意有所指地瞅了眼江伯威,徐辞言一愣,没想到被崔钧给看出来了。
不过也没事,最多不过一月,两家铁定会撕破脸。
崔鸿原著里是男主一派,哪怕崔钧和族叔关系并不亲厚,也是被归到其中的,算起来和江伯威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这般上眼药的机会徐辞言怎会错过,当下三下五除二,简单地把两家的恩怨给说了一下。
虽然没说原著里后来的事,但光逼迫林袭蕊、斥责流放亲女,纵容族亲欺辱林出岫等事一说,崔钧整个面色都变了。
早因江端猷那事,崔钧就对整个江家都无甚好感,眼下更是厌恶万分。
“这种妄悖人伦违背律法的畜生是怎么好意思为官的?”
崔钧狐疑万分,而后又担忧起来,“你不日就要入翰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江伯威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不会,徐辞言淡定心想,平白多了个中状元的外孙,只怕江伯威喜都来不及,绞尽脑汁地想让他换个名字改祖归宗呢。
血脉联系外加权势逼人,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说不准还真让他成了呢!
只是他难道就是软柿子,任人捏来捏去的吗,徐辞言冷笑一声,让他认江伯威为亲,做梦!
一场恩荣宴下来,除了江伯威拉了好大一个面子,其他官员士子都满面春风,各有所得。
散席之后诸进士还要去鸿胪寺学习后续环节的礼仪,第二日,御赐状元冠带朝服一袭,宝钞五锭。之后三日内,状元率诸进士上表谢恩。
一项项流程飞快结束,三月二十二这日,诸生到国子监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徐辞言穿着状元冠服最先上香,与身后进士巾服的众人格外不同,上香毕他站在一旁看孔子塑像,心底默默念叨。
考完了殿试,流程也是分外地繁琐,只不过细思下去每一项都有自己的用意。上表谢恩是为了彰显对君忠诚,而谒拜孔子则是为了提醒众生日后为官需将儒家思想视作辅君辅臣之道。
这些繁琐的流程也让考中进士的喜悦长长久久地蔓延下来,各项事务下来,诸生没有一个心生厌烦的。
等到立石提名的时候,有些苦熬多年方才上岸的,已经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眼泪了。
石碑立在国子监,礼部奏请,内阁大学士撰文,名字登在了上面,就算得上是流芳百世。而放眼当下,每位在国子监进学的监生,都能瞻仰这块石碑,让上面的名字被世人所念。
礼仪规制走完之后,皇帝授新进士官。徐辞言任翰林院修撰,骆煦、周翌泽授翰林院编修。
而其余二、三甲进士要做出选择,是考选庶吉士,还是到吏部报到安排到各衙门观政,外放任知县等官。
庶吉士虽然无俸禄,但是代表着入翰林进而入内阁的通天大道,是以诸生都很是纠结几分,唯独崔钧是个例外。
他被安排到兵仗局,跟着提督军器库太监吕修观政去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半进士都懵了。
倒也不是说兵仗局这个去处不好,事实上,作为宫内四司八局之一,兵仗局负责制造军中器械、宫中临用铁器等等,算得上是不错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