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人虽不能至,心底却记挂着徐辞言,怕他家初来乍到忙不过来,早早让夫人曲氏和一双儿女过来帮忙。
这般忙了一日,才算是结束。第二日还有恩荣宴,月上枝头的时候,来祝贺的人们陆续离开,大门紧闭,徐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往日里见人家宴会往来,热闹非常还心生羡慕,殊不知自己家办起来才觉得格外地麻烦。”
林西柳揉揉肩头,看着家里四处摆着的茶盏杯碟,连连感慨,只是一想着儿子如今高中,又觉得十分喜悦,那点苦累都算不得什么。
“是极,”曲夫人也笑着应和,指了指往来收拾洒扫的丫鬟小厮们,“人人都说大户人家奴仆成群,殊不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官员应酬往来,每岁里各色节气都要设宴,若不多备点人,忙起来可怎么办呢?”
林西柳笑着听她说话,今日一同操持,她也见识到了曲夫人的治家手腕,她又是个爽利大方地,万事和林西柳商量着来,倒让她学到不少。
时辰不早,想来周家那边也该散了,曲夫人也不多留,携着一双儿女就要告辞。徐辞言亲自把她送到门外,再三感谢。
看着唐家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林西柳若有所思,转头看着林日瑞笑道,“今日这般大家都辛苦了,有劳林管家看着多发些赏钱,也是沾沾喜气。”
“夫人心善。”林日瑞一听,连忙应和。
她这话一出来,丫鬟小厮们眼睛顿时一亮,笑容也真切耀眼。
他们不怕干活,这年头,只要有钱拿,忙碌些不比饿死在家里好。
家里老爷夫人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他们虽累些,拿了银子心底也是欣喜的。
第二日,徐辞言早早起身收拾好,换上进士巾服,前往礼部参加恩荣宴。
恩荣宴又名琼林宴,科举一路有桂杏两榜,自然也有鹿琼两宴。与鹿鸣宴比起来,恩荣宴规格更高,礼仪流程也更为严谨规范。
一身广襟蓝罗袍,革带青靴,黑角为饰,垂挞尾于后,这就是学子的最高学士服进士巾服了。
前去赴宴的进士们还头戴乌纱帽制式的进士巾,簪翠叶绒花一枝,花上有铜牌,书“恩荣宴”三字。
徐辞言体型修长消瘦,面容如玉年轻俊秀,穿起这身宽大衣袍来,分外地风流俊逸。
特别是为彰显状元之贵,他帽上簪的花银枝银叶,饰有翠羽,坠着的小牌也是银抹金的,别样不同。
一走到礼部宴厅里,早来的官吏士们皆眼前一亮,周翌泽、崔钧也都来了,三人站在一处,光耀明堂。
虽是天子设宴,但乾顺帝并不会亲自前来,只委托一大臣主持,今岁自然是礼部尚书周宿来办。
徐辞言与他交谈片刻,便摸准了这人为官的风格,千年狐狸一个,分外滑头,可以没有大功,但万不会有大错。
徐辞言悄悄睨了一眼端坐席上的周翌泽,对上那人认真询问的眼光。
“怎么?”
周翌泽悄声询问,引得骆煦也好奇地看过来,只不过南直隶在京为官者众,他很快就被同乡前辈们叫了过去。
“没——事。”徐辞言比划口型,心底感慨这师兄当真是基因突变。
恩荣宴的菜品也是有定例的,凤鸡煠鱼、宝粧云子麻叶、甘露饼……还有一盘子大银锭堆花并一碟小银锭。
都是意头极好又煊赫显贵的菜色,摆在案上花团锦簇热热闹闹地一桌。
只不过谁也不是来吃饭的,徐辞言略吃了几口以后就净面净手,由程晏带着去拜见前来参宴的几位翰林院官员。
此外,他还敬了杨敬城一杯清酒。
杨敬城身为会试主考官,工部尚书阁老之一,品秩算上来比主持宴会的周宿还要高些,自然也是高高地独坐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