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棋盘被人特意做旧,不把表面磨开,看不出是金丝楠木的料子,是婴茀到江西的时候,混在家具里一起采买的。
每一样东西白恩都过过手,但他没看出来。
而那些被严刑拷打的权贵一口咬定,这是他家送给白远鸿的贿礼,赃物就这么有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恩也觉得不对了,他暗中查探,线索却指到了自己家里。
也正在这时,他截获了婴茀与蔺家来往的书信。
而更多的信件,藏在妆匣里,就摆在他眼皮子底下,只他从来不动妻子的东西。
白恩惊怒交加,当即就要把那些书信捅出去。
但是来不及了。
婴茀发现了这事,一通争执之后,白恩被药晕在地,浑浑噩噩地关在家里,充做病危的模样,只等白远鸿去了,就送他上路。
在严密的监视中,白恩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偷藏起来的那封书信,没被婴茀知道的那封悄悄藏起,在清风夹袄里缝下一封血书,说明了这一切。
虎毒不食子,如果说偌大家宅里还有谁能活下来,那只有这个年幼无知的孩子。
婴茀确实没想过要自己的孩子死。
她无父无母,飘零半身,唯一的血脉就是这个孩子。
在蔺家动手之前,她暗中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悄悄地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走,和一点银子一起,丢在一家老夫子门前。
那家人没有孩子,捡了清风以后视如己出,耐心地教他读书写字。
而那包裹着那孩子的襁褓,被他们收起,放在了家中。直到几年过后清风长大家人去世,才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那襁褓里的东西。
一封血书。
徐辞言心底一紧,血书,密信,这两样东西无论得了哪一样,都可以算做是物证。
“东西在哪?”他难得沉下面孔发问。
清风垂下眼眸,呢喃出声,“东西,东西早毁了……”
“家里清洗过襁褓,遇水,就坏了……”
“是吗,”徐辞言轻笑一声,“我不信。”
“清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书童,“你说,你费经心思千里迢迢地要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血脉里流传出来的罪恶算不算罪恶,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清风:“…………”
这间熟悉的书房里一片死寂,他死死地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父亲死在了婴茀的手下,可婴茀坏事做尽,却留了他的性命。
他,他该怎么办!
徐家兄妹不发一言,安静地坐着喝茶,清风悄悄地抬头看他们一眼,刹那间失了一口气。
“两封信都在江西,”他垂下头,慢慢地开口,“洪水是真的,我爷奶就是死在那场洪水里面。”
“他们死前把襁褓交给我,让我去找我亲爹,我日日拿着那襁褓翻看,才发现的血信。又顺着信上说的,找到了被藏起来那封密信。”
“怕被人发现,我把他们装在匣子里,洪水褪去以后,藏在了老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