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差赤裸裸地说蔺朝宗倚老卖老了,蔺吉安心底一跳,越发地把冯柒恨到骨子里。
只是他想不明白,前些日子冯柒还隐有退意,手腕温和,怎么一夜之间突然激进这么多?
还没等他想明白,街角有一伙子人浩浩荡荡地就冲了过来。
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手里铜鼓锣铃样样齐备,十八罗汉一样往那一站,太监念一句,他们就哐哐哐地奏几声。
本来那太监的声音就够大了,这么锣鼓喧天的一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蔺家在唱什么大戏呢!
蔺吉安肌肉抽动,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武国公,荣国公,你们这是做什么?!”
武国公童昆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冷笑一声,“干什么,蔺大人看不出来么,我家新调教了一批乐班,敲锣打鼓个个都是京里的好手,特意带出来与大伙一同欢快欢快呢!”
他自个接过个大铜鼓往地上一搁,哐哐哐地就砸起来。
这声音实在是震天响,混着乐班尖锐刺耳的喇叭声,直逼得大半个内城的官眷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这人还格外讲究,宣旨公公申饬的时候就停着,话一落地立马锣鼓喧天地闹起来。
“你!你!”
蔺吉安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简直要瞪掉出来,“我和你们两家素来无冤无仇,你们今日这般折辱,是何等意思!”
“无冤无仇?”
荣国公冷笑一声,当他是傻子不成,这公公嘴里念的不敬东宫几个字可是鲜明得很。
“我家就这么个孩子,向来是娇惯着长大的,昨日因你挨了廷仗掉了皮子,就别怪我们把你面子给掀下来!”
荣国公厉声开口,“蔺贼你别把所有人都有当成傻子了,还买了炮仗到城外庄子去,老夫倒要看看,你炸什么炮竹!”
他手一挥,立马就有下属挑了丈高的竹竿往天上一举,挂着的鲜红炮仗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啪啦啪啦啪啦——
绵延不绝的声响沿街窜开。
“这,这,两位国公爷,这大中午的……”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们听见动静跑了过来,一见这场面,额角冷汗就掉下来了。
杀千刀的,这勋贵和文臣斗法,怎么偏挑他们值班这日闹起来了!
蔺吉安实在丢不下这脸了,赶忙朝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带队的副指挥使心底苦笑,他们能有啥子办法嘛!
你说申斥吧,这两位超品的国公爷往那一站,凶眉横目的一扫,谁敢开口?
你说抢吧,天老爷那抬着炮仗的可都是随武勋们战场上退下来的亲兵,那黑熊腰麒麟臂的,他们够人家一拳吗!
好在两位国公爷也没为难他们,等到宣旨太监念完上轿子准备回宫的时候,就一挥手收了动静。
就连那地上的爆竹皮,也给打扫得一干二净的。
兵士们:“…………”
蔺吉安:“………………”
“走走走,我们明日再来。”武国公单手扛起铜鼓掂殿,对着蔺吉安不怀好意地笑笑,“蔺大人,明日见啊。”
蔺吉安眼前一黑,怒急攻心,啪嗒一声软倒下去。
童昆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唾了一口,“软脚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