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淇忍悲道:“陛下听了相王的噩耗,悲伤难抑,吐了一口血,强撑着身子过来。先进去看看相王吧。”
裹儿和重润苦劝李显,李显才略略止住,只道:“我要看看弟弟。”
李成器姊妹忍悲引着李显来到灵前,见太平公主在一边低泣,李显忍不住又大哭一场,众人再三劝了,他才止住。
重润问李成器,说:“相王叔父可有遗言?”
李成器哭道:“阿耶说他算是功德圆满,请陛下和姑母不要伤心,葬礼不可奢华,陪葬不需金银器皿,只用些瓦陶之器就好。”
李显捶着榻道:“这不行。相王曾做过皇帝,又有功于李唐社稷,以帝王之礼葬之。”
李成器等人跪下苦求,只说先父遗命不敢违背。李显此刻恨不得给弟弟最好的,闻言不禁生气。
韦淇劝道:“成器他们刚没了爹,你再骂他们,好不可怜,他们也是一片孝心。”
重润也道:“陛下与相王兄弟情深,成器阿兄他们也是一片孝心,都是为了相王好。其他的让有司斟酌着去办是了。”
李成器等人只好应了。李显是上了年纪的人,身子又不大好,太平韦淇李成器都劝他回去。李显不得已只好回了,命礼部尚书韦安石充当山陵使,再三叮嘱不可怠慢。
韦安石先命钦天监看了入殓时间,又过来找太子公主商议。相王临终遗言要求薄葬,但他又以皇帝的礼节下葬,韦安石故而拿不定主意。
裹儿想了想,说:“当年义宗皇帝的丧仪是什么规制?”义宗皇帝就是李弘,李显的兄长,早薨,被高宗以天子之礼厚葬。
重润眼睛一亮,道:“就按义宗皇帝的旧例来,至于薄葬还是厚葬……”
裹儿道:“如今事死如生,厚葬成风,别的且不说,就
看看茂陵,汉武帝何等雄才大略,茂陵也逃不过被盗的命运。别人我不敢说,但我死后一定要薄葬。”
重润闻言笑道:“是了,我也要如此。”
韦安石忙道:“太子和公主怎么能说这些不详之言?原是我惊扰两位殿下,是我的错。”
裹儿道:“你和成器阿兄商议陪葬一事,其他的不可怠慢。薄葬这个事,我去劝陛下。你不用管了。”
韦安石感激道:“多谢殿下。”说完,他便心满意足地去了。
殿内只剩下裹儿和重润二人。裹儿笑说:“我从不信鬼神,你也不信?”重润道:“你不信,我更不信了。”
裹儿哼了一声,“你学我。但是厚葬真的要不得,前汉那么强,汉武帝又那么厉害,不是也被盗了几次,索性就不要葬什么金银玉器。再说了,这些金银埋入地下,多可惜,在大唐境内流通多好啊。”
重润笑骂了一句,“三句话离不开钱。”裹儿起身告辞,去找阿耶给他说薄葬的事情。
裹儿一迳来到迎仙宫,走到殿前,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叫人通禀后才进去。只见李显眼睛红肿,歪在榻上,神情怏怏,韦淇坐在一边喝茶。
“有什么事?”韦淇问。
裹儿回:“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阿耶。”
韦淇说:“你不用担心他,他命硬着呢。”李显听了,哼了一声。
裹儿说:“刚才韦相公过来找我和阿兄,说是拿不定主意。我们商议后,让他按义宗皇帝的旧例办。还有就是相王遗愿要求薄葬,若以天子礼葬,则有违相王遗愿;若薄葬,则有损阿耶的兄弟之情。”
韦淇不置可否:“你们有什么办法?”
裹儿看了眼李显,道:“阿兄也同意了,说以后他也要薄葬。”
“啊?”韦淇放下茶盏,摇头道:“不行,你们百年之后吃什么?”
“我从不信……”裹儿在韦淇锋锐的目光下改了口,说:“那就啃老,求阿翁阿婆接济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