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提眸中恍若凝冰:“不久,只是从申时到戌时,下了两个时辰,是吗?”
盛迟忌勉强又挣扎了一下:“也没有……酉时才摆下的棋盘。”
谢元提薄红的唇冷冷掀了掀。
唇线优美,很漂亮的形状。
花瓣般鲜润柔软。
盛迟忌偷偷欣赏了两眼,低头装死吃饭,放弃了为谢阁老辩驳。
他努力过了,谢老不能怪他。
等盛迟忌用完饭,谢元提才想起来,他忘了叫人给盛迟忌收拾客房,毕竟他这院子从来不留外人住。
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他院子里人不多,除了云生海楼,就只有小厨房两个人,并着两个负责扫洒的下人,这个时间,都歇下了,再叫人去收拾屋子也麻烦。
盛迟忌的嗅觉格外敏锐,察觉到谢元提的犹豫,眸光微动,飞快圈地:“元元,我睡这张榻就好。”
元元刚躺过,香香的。
谢元提从小有自己的主意,不讲究聚气那套,感觉寝房小,便叫人将两间屋子打通连在了一起,中间以一扇嵌着玉的花鸟山水木屏风隔开,屋子里的空间宽敞明亮,拔步床前铺了软厚的羊绒毯子,冬日里烧着地龙,再摆上炭盆,小窝十分柔软舒适。
屏风对面摆了张罗汉榻,平日里起了身,谢元提就靠在榻上翻翻书。
反正盛迟忌生命力旺盛,很好养活,这榻也不算窄,铺上被褥,委屈不了他。
谢元提瞥他一眼,很快做了决定:“衣服脱了。”
盛迟忌瞳孔震颤:“……元元?”
平时谢元提不需要人守夜——生病时除外,云生和海楼会轮流到他屋里,睡在榻上,方便时时起来观察观察,给他擦汗喝水照应。
他风寒缠身了几日,好不容易见好,下午出去吹了阵风,回来又病恹恹的,云生不太放心,而且海楼出去办事了,他一个人不太睡得着。
梳洗完毕,云生吭哧吭哧抱着自己的被子进门,见到榻上已经坐了人,立时瞪大了眼。
是谁!敢抢他的位置!
榻上的少年削瘦挺拔,只披着件空荡荡的外袍,乌发微润地散着,似乎才擦洗过,精实的胸膛上缠着圈绑带。
听到动静,抬头望来,因为背着光,俊美英挺的眉眼显得有几分阴翳,眸子乌沉沉冷冰冰的,盯得人瘆得慌。
云生:“……”
嚯!打虎的七殿下!一巴掌能打死七个他!
谢元提刚帮忙上药换了绑带,站在一边擦手,一明一暗的,恍若谪仙和恶鬼。
云生瞄了眼谢元提的脸色,得到示意,抱着小被子又飞快跑了。
盛迟忌不是很高兴:“他是谁?”
他面色不善,谢元提合上药膏盖子,垂下眼皮,无情回应:“少打听。”
盛迟忌只能委屈地缩进被子里,气得偷偷咬了口沾着谢元提气息的被子。
十几岁的盛迟忌黏人麻烦得很,谢元提喝下药后头晕许久了,懒得哄他,转身绕过屏风,安详地躺上自己的床。
屋里烧着地龙,又点了炭盆,怕闷着人,窗户开着道缝,渐渐陷入沉眠时,他隐约察觉到,桌上的灯火似乎被一缕风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