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蓼沉了脸正色道:“哪个我不心疼?当年我劝扶桑受辱就自尽的时候,不如心疼其他女儿多?”
凤杨劝父母道:“嗐,难得我回来一次,还听你们俩吵嘴!而且还攀扯上我了!能不能别说我了?”
她一撒娇,父母二人都要让她几分,只能收住话题。
凤杨于是又向外张了张,才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女儿这次另外有一件事来禀报。我家那位,不是时不时要当东西应急么?那日说看到了这样一件东西盘到了当铺掌柜的手中,瞧着眼熟,就拿件皮袄子换了回家。”
她张开手,手心里是一串香珠,戴得久了,香味很淡,但坠着的香牌子上印有一个篆书的“晋”字,反面则是刀刻上去的一个成语:“凤凰于飞”。
这个是晋王府每年端午前后要固定为家中人定制的香珠,虽不如珍珠美玉值钱,但选料讲究、做工精致,也非外头香铺子的东西可比。每串香珠都有标记用的香牌,和珠玉一道穿着,既好看,又驱邪味、蚊蠓,戴几年都有香气。
凤霈接过香珠,翻覆看了两遍,又闻了闻,肯定地说:“这是亭娘的东西!”
周蓼疑惑道:“这能确定么?”
凤霈说:“你看这刻上去的字!家里哪个人最喜欢做这种闲事?你再闻这个气味,这是‘荀令香’,用丁香、檀香、甘松、零陵香和茴香炮制,药气里带檀香的清远凝重,本是我用的方子,就偏她不肯用哪些桂花儿、玫瑰制的香珠,非要用我这个,只好叫人缩小了珠子,按她的腕子大小特地制作的。”
他说完,茫然地看了看大女儿:“什么意思?亭卿在汴梁?还是她……”
他声音有些颤:“……还是她出了事,东西流落到京城了?!……”
第222章
周蓼和凤杨一起劝晋王凤霈:“放心,放心,不会的,一串香珠也不能作数。”
凤霈眼眶红着,声音抖着:“我那三哥,什么做不出来?!他表面对高云桐越好,暗地里使的绊子就越多,要逼得咱们的女儿女婿无处容身,才正是他的做派!”
他“呼”地起身说:“不行!这事我必须得阻止!”
周蓼冷冷地说:“虚什么?你给我坐下!想想你有什么法子能阻止?!”
凤霈果然不自觉地就坐了下来,犹自别转脸,双手撑着膝盖生闷气。
周蓼不理睬他的脸色,自顾自说:“消息必然是要打探消息的,但大王如今的尴尬身份放在这里,打探朝局最为官家忌惮”
凤霈嘟囔着插嘴:“哪个要打探朝局?我只是担心女儿而已!”
周蓼扬声说:“亭娘的情况、女婿的情况,就是关乎朝局的情况!你只会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你哥哥也一般糊涂?他只会猜忌更深!你女婿可是他不信任的边将!”
凤霈浑身力气仿佛都被她的话给抽没了,颓然往官帽椅的高椅背上一靠,胸口一起一伏的。
凤杨说:“爹爹,孃孃,别急。要不,我让王枢打听打听去吧。”
王枢如今人在京里,又是个没地位的小官,远不是当年晋王嫡女婿那样人人巴结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谁知道官家忌惮不忌惮他?会不会也在悄然监视着他?
周蓼道:“贤婿不宜太参与这件事,当然,他在修书的时候,若能打听到一些北边的局势倒还可以。”
然而她想:王枢这头的消息也是有限的。
他们夫妻即便是见女儿,也不敢久留,怕皇帝起疑心。凤杨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告辞了。
不过没过几天,凤杨又带着点心进来,这次却没有叫妹妹们来吃,而是把酥饼全部拎进了父母的屋子。
“今日是酥饼。”凤杨闪闪眼说,“馅料用得别致。”
掰开酥饼一看,干松的椒盐粉屑馅儿里夹着绢布字条。
周蓼皱眉笑道:“你过来他们又不是不让你和父母说话,还搞这个干什么?”
凤杨说:“我们父女母女能说话,但是想和亭娘说话却说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