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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第4页)

但还没等打,外头士兵就一头汗又来回报:“太子,那个人刚被解开双手的绳子,还没来得及吊到刑架上,突然从哪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丸子塞到嘴里,只来得及抠出一点渣渣,其他都咽下去了。然后就开始翻白抽搐,身体弓得跟大虾似的,问什么都和没听见一样。最后口吐白沫,耳朵流血,就断气了。”

幹不思很懊恼,他不想这个人死,偏偏又死了连个俘虏都要跟他过不去!

当场就砸了案桌上的笔砚,吼道:“给我把他的尸体大卸八块!吊在辕门上给大伙儿看看!”

还是谋士冷静劝住了他:“太子太子,不必如此。挖出他身上藏的蜡丸看看有没有紧要的消息。”

彼时藏蜡丸最隐蔽而最酷烈的方式,就是在身体肉多的地方划开口子,把蜡丸塞进皮肉里,再缝合等待愈合。取出蜡丸时得把愈合的伤口再次割开是两茬儿罪的痛苦,但也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若不是这个斥候性子急了点,伤口还未愈合就赶路,也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被拿获。

幹不思接过被擦净血污的蜡丸,捏开果然抖出一张油浸过的丝绢。

丝很薄,上面的字全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但又很清晰。

幹不思看了几行就头疼,丢给自己的幕僚说:“曲里拐弯的不知道写的是啥,你念给我听。”

里面像是一首长诗,哀哀怨怨的思妇口吻,一会儿描摹黄河边柳梢头的春景,一会儿想象边疆上丈夫作战的场面,一会儿又借着空中明月、陌上草色、远山薄云等,抒发着幽怨怀念的情绪。

幹不思听了半天勉强听懂,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玩意儿?难道一个送信的割开皮肉、忍着痛苦,千里迢迢的,就为了送一封娘们儿想丈夫的破诗?”

幕僚皱着眉,也是一脸不解,但总觉得付出了如此代价递送,不该仅只是家书,于是一遍又一遍地读。

幹不思打了个哈欠,道:“你慢慢看吧,我累得不行,得去睡了。”

又叫:“叫几个结实的营伎过来伺候,前几天那两个小娘太容易流血了,晦气。”

营伎们都怕“伺候”他,推过来的几个都是脸色发白,一副就要赴死的模样。

幹不思便恼了:“苦着脸做什么?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几个营伎只能强颜欢笑,免得挨他那醋钵大的拳头。

他于是拉过一个,先捏了几下软肉,又道:“别鬼叫。唱点曲子。”

一旁另一个战战道:“太子要听哪首曲子?”

幹不思心念一动,说:“刚刚那帛书上写的是不是诗词?就唱那个,我听听什么调。”

营伎从幕僚手中接过小小一片丝帛,读了几行陪着笑:“这应该是曲子词,不过奴奴读书不多,断句有些勉强,一时品不出调记那首词牌,可否辛苦相公加个句读?”

那幕僚道:“字是又小又挤,我抄一遍,断好句读给你吧。”

按句读逐行抄了大半,幕僚突然停了笔,接着一拍大腿喊道:“我明白了!”

大家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幕僚指着每行第一个字说:“先混在一起句不加点时,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逐行抄写太子您看,每行第一个字是不是组成了一句话?”

幹不思斗大的汉字认不了一箩筐,勉强读了几行说:“还是你念给我听。”

幕僚道:“每行第一个字加起来是这样的:‘河东若大捷,冀酋则按兵,君追穷寇则断夷国本。’”

他脸色很难看:“太子,感觉这意思是:南梁的汉人如果能打赢了您,冀王也会继续按兵不动,不会增援,所以汉人可以继续追击您,若是能……能干掉您,就相当于动了我靺鞨的国本。”

幹不思气得眼睛瞪得滚圆,此刻倒难得冷静,寒着脸又问:“这么说,这帛书应当是从冀王那里来的?”

幕僚谨慎地说:“送蜡丸的斥候已经死了,无法断定帛书从哪儿送来。只是看这语气,不像是胡乱写的,尤其是深谙二大王的意思。这若是送到河东给南梁那些土匪队伍的,说不定就是二大王的指示。”

幹不思捏着的拳头都在剧烈地抖,好半日道:“他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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