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桐说:“你许我近前来么?”
想和他矜持也矜持不起来了。凤栖只能说:“你不近前,怎么帮我?”
他过来看了看伤,说:“血干了,拿盐水泡一会儿就能撕开了。”
“盐水?不会很疼吗?”凤栖想起温凌说过,营地里士兵受伤,就是拿盐水和烈酒擦洗,比挨打还疼。
高云桐说:“是会很疼,但是,也只能让它疼了。”
凤栖抱着胳膊不大情愿。
她警觉地觑眼儿望着高云桐,怕他扑过来强逼着她用盐水泡伤口。
但对面这家伙不耍横,而是个耍嘴皮子的,他看看伤口的血痕,说:“你知道不,箭镞就那么细一根,用来杀人,要么箭法高妙到能直接命中头颅、脖颈、心脏、肺叶,一击致命;要么,就要慢慢把人折磨死。”
凤栖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箭怎么折磨人?射在胳膊上,也能把人折磨致死?”
“行军的箭,大多是‘脏箭’。”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怎么脏呢?出征前,把箭镞泡在泥汤里,甚至粪便里,等射中了目标,即便没有当即死,脏东西顺着血液到身体里,也会叫人重病,战场上条件差,病了基本等同于死了。”
他摊摊手:“这里的条件,估计也差不多。所以这会儿即使疼死,也得用盐水和蒸酒洗伤口,就是避免这样的情况。”
凤栖不由紧张起来,隐隐觉得自己的胳膊上除了血腥味,似乎都添了一丝泥巴味和粪水味。
她终于咽了一口唾沫,说:“那,你拿盐水来试试吧。”
“我来,也免不了疼。”
还拿乔!凤栖恨死了他,说:“疼我就忍着吧。”
“不错,小命更重要。”他欣欣然前来,先看了看伤口处,然后用干净手巾浸在浓盐水里,接着拧到半干,说,“忍一忍啊。”
她根本忍不住,才碰到盐水,就被刺激到哭起来,捂着胳膊扭开了:“这可太疼了!”
高云桐挓挲着手:“必须忍一忍。”
他想:实在不行,得抓过来抱紧了,强制着给她擦伤口。
可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惨白,怎么都下不去手。
这决心一次又一次,都没有下得了。
还是凤栖自己知道轻重。这一波的疼痛过去了,她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再看了看高云桐手里的手巾,咬咬牙说:“不成,你不能那么软弱,你得箍住我,不让我挣扎动弹。”
“软弱?”他不由笑了笑。
凤栖咬着牙蹭到他身边,把胳膊举过去:“来吧。”
高云桐心想:不错,这种时候确实不能软弱,不能心疼她。于是拿了一块干净手巾给她:“确实会很疼,你咬着手巾,别叫太大声,别把人家主家吓着。”
他拉住凤栖的手腕,见她紧张得一个惊跳,突然就一使力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又把她整个儿地裹到怀里。
他动作总是很利索,扣住凤栖的肘关节,她动弹不得,而后,那浸了盐水的手巾就敷在她的伤口上,她疼得像一条出了水的活鱼,在他怀抱里扭动挣扎,边哭边求他:“不行!不行!你停一下,可太疼了。”
他这次没有“软弱”。所以,凤栖没有咬手巾,而是小老虎似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高云桐“呃”了一声,垂头看看她额角的汗,什么都没说,任她咬着不放松,他也箍着不放松。
停了一会儿,他揭开手巾,说:“您松松口吧。”
仔细观察那血痕,一点一点地把衣服和她的皮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