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卫终于急了,大吼道:“请王妃离开!”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窗户上的烛影映出温凌“忽”地起身,影子越来越大,终于模糊不见,而花厅的门“哗嚓”打开,踏出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影,大踏步地走过来,好像一眨眼就走到了凤栖和溶月的面前。
屋子里的那位气定神闲端起酒杯喝酒的模样被映在窗户上,身形庞大,嗤笑连连。
温凌吃人似的盯着凤栖,低吼道:“你来干什么?!”
凤栖委屈巴巴地抬眼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瞬间眼睛里就蓄上了泪水。她抬了抬手中的托盘:“我……我来给你送点酒和菜。”
吸了吸鼻子,更委屈地又说:“我晚上尝了这胭脂鹅和秋山笋特别好吃,想让你和小叔也尝尝。”
温凌指着她的鼻尖,狠狠道:“这地方是我谈军务的要地,你来这儿,究竟想干什么?!敢在这里盘桓,我就可以杀了你们俩!”
里面喝酒那人大声说:“杀也不必了,我看你也舍不得。女人没规矩,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用的是靺鞨语,声音一高,全能听懂。
但凤栖一脸茫然,又举了举手中的菜肴:“难道你不想尝尝?”
温凌一头气她的不知死活,一头也不得不在弟弟面前展现自己并不会为女人所惑,举起那蒲扇大的巴掌掀翻了她手里的托盘:“尝个鬼!”
托盘“哐啷”掉在地上,上面的瓷碟砸得稀碎,瓷片飞溅开来,红艳艳的胭脂鹅和金灿灿的秋山笋都掉落在泥尘里。
“不知死活的东西!”温凌狠狠骂道。
又举起巴掌,这次要给她嫩嫩的脸上狠狠来一记叫她犯他的禁!
“啊!”凤栖在挨打之前蹲下身查看她的胭脂鹅,然后忽地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对着他仍然举起的铁一样的巴掌,对视着他凶悍的眼睛。
她气势不小,但眼睛一眨,一串串的泪水往下落,嘴唇哆嗦着:“我不过是一片好心,结果他也凶我,你也凶我!……”
手指了指那个在院门口拦住她的亲卫,又飞快地擦了一把眼泪:“这里谁敬重我?都把我当女奴一样。你打吧,你打死我,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像撒泼的小娘子一样,粉拳也只捶背的力道,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我一片好心,却是这个结果……”委屈得哭得带喘儿,凤头履从裙子下出来,愤愤地把地上一块胭脂鹅踢飞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
凶,加上娇。温凌瞠目结舌。气撒不出去,举起来的巴掌收也不回去,只能在半空拐了个弯儿,抽在那个守门亲卫的脸上:“混账东西!门都看不好?!”
受无妄之灾的人半边脸被他抽紫了,但男人再委屈也不能哭哭啼啼、撒泼打滚,只能忍着痛跪下一膝:“卑职知错!请大王责罚!”
凤栖说:“你不用杀鸡给猴看!你不待见我,我心里明白了,你这里有的是漂亮妩媚的莺莺燕燕,我以后不再来招你讨厌就是了!”
扭身扯了溶月的袖子:“溶月,我们走!热脸尽冷贴脊梁,你说我何苦来哉!……”
她步子如飞,扯着几乎吓傻了的溶月飞快地往回走。
走到无人的甬道才停下来,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抚膺,拼命地喘气。
“娘……娘子……”
凤栖低声说:“吓死我了……再不逃快点,他的巴掌就要打我了,或者,要拿你作筏子,还不知出什么阴毒的手段来!……”
溶月也都快吓哭了,这会儿才觉得两条腿直打哆嗦,几乎软得走不动了,扶着墙说:“那……娘子你还惹他?!”
凤栖说:“这怎么叫惹?今日不闯一闯他的花厅,赶明儿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