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声音极其沉哑,“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好了。”
他鼻息灼热地扑在她脸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惹得戚央央心尖颤跳不停。
什么意思?他发现了吗?
他随后很快笑了笑,“如果,你恢复记忆后,仍会这样想,那就好了。”
她的心安定下来。
他最终还是没有亲她,只是极轻地、用鼻尖轻轻触碰了她鼻梁一下,就松开了。
“好了,”他声音低磁温柔,笑道,“说好了在你记忆恢复前不碰你的,我不会食言。”
戚央央看着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应该演一演,“可是”
他轻轻替她捋好头发,在她发间揉了揉,这个动作是兄长们在世时,安慰她最喜欢做的动作,能给她带来安心。
“你只要记得,你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感情,就算我没有亲、没有碰你,那也只是因为我不配,而并非是你的原因。倘若往后你不喜欢我了,又不巧碰上像我这样不碰你、不亲近你的人,你也不要再为这样的事情难过伤心。”
“因为那是因为你值得更好。”
“我今日下定决心,哪怕冒着你会厌弃我的风险,也要向你坦明这一切,就是希望告诉你这些。”
他认真地看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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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来给裴陆戟捎资料催其复婚的人再也没有看到,裴陆戟和戚央央,也没有去衙门办复婚的文书。
裴陆戟告诉她,当初逼她和离是因为他那时候做的事有可能害她受攻击,但现在不跟她复婚是因为,希望在她恢复记忆之后不会后悔,所以复婚之事还是只能等到恢复记忆以后再说。
他说,只要有他在,就算他们不复婚,他也不会让人伤害她。
这些时日,裴陆戟对她毫无戒心,羌北那边建立的商队也得以源源不绝给她传递来不少信息。
她终于找到了不少证据,证明当年车壁大役中,军粮被转移转卖到各国的一些交易的证据,而且,当年偷运军粮出去的仓廪官也被她顺藤摸瓜找出来了。
那仓廪官几经易名,改头换面,但好歹还是被她查出来了。
他就是当今秦丞相的妹夫,堂堂礼部尚书,祁仁义。
当年车壁一役中还是她爹手底下一个小小的仓廪官,可那次战役之后,竟然迅速发起,继而同秦丞相攀结了关系,又成了礼部尚书,这里头一看就是大有文章的。
戚央央查出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感到恶心和闷得慌。
堂堂大晋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所思所谋策不是为黎民苍生谋未来,却擅用自己的职权,为自己谋私利。
车壁一役中,她爹是守边境的大将军,倘若战败,又有多少黎民百姓遭受生灵涂炭之罪?而他竟然可以只为自己一己之私,就倒卖了军粮,让她爹和哥哥们,还有万千战士枉死在异国荒山,马甲裹尸。
她恍然记起了裴陆戟先前同她说过的一番话,他说,制定规则的上位者倘若德行不配,私欲醺心,底下的人,只能成为鱼俎。
倘若大晋的一国之相德行不配,私欲醺心,不敢想象,整个国家底下,又有多少人变成他的刀下鱼俎?
戚央央因获悉的这些事,干呕了许久许久,比起看见裴陆戟身上所受私刑,还要恶心得多。
连夜,她就将收集到的那些证据,全部送到封州,让荆王来出面处置此事。
可就在她把这些证据发出的当夜,她就被裴陆戟的人在皮货铺附近抓住了,连同她手里所有的证据。
她被他软禁在扶风院,他朝她展示出本来面目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