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多说一句,只是在他提到后面的“卿”的时候,微抬了一下头,忐忑地看他一眼。
他便笑道:“你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以后也叫你卿卿吧。”
“走吧,卿卿,我们回家。”他非常有礼节向她作出一个相请的动作。
这一刻,戚央央感觉有被暖到,眼泪汪汪的差点流出。
他没有嘲笑她,还陪着她一块叫她“卿卿”,他没有嫌恶她太主动。
“那个呃卿卿,你以后可以叫我小央的。”满心感激的戚央央,突然想起先前,他好像想学她兄长一样,叫她小央来着。
沿柳溪巷一路走到尽头再拐弯就是他们下榻的客栈了,这条老巷子夜里也有许多夜市摊,沿路都挂着灯笼,间或有男女孩童从旁提着大包小包经过,同小时候一样,人间烟火气十足。
她侧头满心喜悦地望着他,随后,只见他笑着轻轻颔首,道了一句:“好。”
“小央卿卿。”
这一夜,戚央央满心欢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而残影等她屋里的灯火熄灭,回去一五一十细禀给世子。
汇报完出来的时候,向来应对大场面面不改色的残影,竟感觉自己后背有些糯湿,被夜风一吹飕飕的凉。
他感觉世子今夜大概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醒来,戚央央还在沉浸在幸福中,她对着铜镜梳妆的时候,看见额头上一点白色的粉末,仍会露出甜蜜的笑。
手帕已经帮她的江恩卿卿洗好晾好了,正整齐地叠在手边。
她端详着端详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江恩卿卿的帕子看着还是太素了些。
突然想起裴陆戟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的磅礴气势的绵延山脉江河,要是能用以入绣样,定能绣出一幅和她的江恩卿卿极为相配的刺绣。
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和被收复的江山河海,千古英雄浩然气,铁血丹心照汗青
戚央央一想那场景,连头发丝都在尖叫。
本来对今日前去天成阁受裴陆戟差遣学作画苦不堪言的她,似乎找到了那么一丝动力。
依然是沐江恩一路送她到巷子口,然后又匆匆赶回去处叛变旧部的问题。
戚央央生怕她的卿卿一来一回地送太辛苦,想说以后自己来就好,反正离客栈也不算远。
可她的卿卿露出虎牙一笑道:“怕你一姑娘危险,我来回跑一跑就当操练了。”
央央捂脸笑得快要昏倒过去,与他分开踏进天成阁时,仍然不舍地回头去张望巷子口的方向。
仿佛那被他站过的巷子口,连缺砖少瓦的老旧街坊门楼,都显得格外巍峨耐看。
满眼春花秋月的人,进了一座荒芜孤寒的园子,能把终日置身荒凉的人给逼死。
裴陆戟前夜熬了一夜粘瓶子没睡,昨夜又睡不着三更半夜起来,把堆积的各州郡递呈的文书处完,还没到未时,就基本把所有要务都处完,然后想起昨日她的花,又捋起衣袖干了些别的,等她到来。
戚央央今天来到西边账房的时候,发现账房边上的墙被砸烂了,露出一个开得极大极低矮的窗户,屋内的条案书桌都透进了光,几盆富丽的金丝皇菊被摆放在窗前,被午后的日光洒下一片碎金。
走进去之后,她发现这些都是裴陆戟亲自动手干的,顿时纳罕不已。
“世子爷什么时候连泥水匠的活都会干了?”她看着蹲在地上往花砖抹糯米砂浆的裴陆戟,身上华美的锦袍上都沾满了泥污,一时生起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