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微动,忍不住一鼓作气道:“我已经知道了,先前有人拿着它去跟你耀武扬威,但那时候我也在着急地找着。”
“我没有把它送人。”
“哦。”她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看着他,轻点了点头,又试探性地问,“那要开始教画画喽?”
裴陆戟这回真是彻底溃败了,他没想到她只是不爱他了而已,怎么会连带着往常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消失不见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她没想过是因为她,只是好心地又问了句:“你不想教的话,今日不教无妨,再说了,这地方阴阴暗暗的”
她环顾了一下周遭,“摆个夜光石也没用啊,要么开个大点的窗户,要么换个书房,怎么也比这里舒坦。”
他本意让她来这里,是为了引导她看见那块失而复得的夜光石,顺便跟她解释误会,慢慢地解开二人之间的心结,而营造的暧昧一点的环境,没想到她听过解释后仍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只觉心灰意冷。
“戚央央,”他挫败不已道,“以前你姨母总说我心冷,说我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可我想”
“你的心,比我还冷。”
十年的时间,几乎倾注心血的付出,就算他不是她原先要找的人,她又怎么可以说抽身就抽身了,还那么地干脆利落、毫不含糊?
他尚且不能做到,可她倒是用事实证明了。
“都和离了,还总说这些旧事做什么?”她不满地嘟囔着,“世子爷你要是闲了没事干,不妨去下田庄锄锄地铲铲草什么的,身为朝廷命官多了解下百姓之苦,总好过浪费时间在折磨我一小女子身上,简直浪费生命。”
他快要被她气笑了,索性地找张椅子坐了下来,将两手摊开:“教,说了今日要教你运笔作画,当然要教,你嫌我手上的伤口硌人,不妨你帮忙涂药包扎一下,药箱就在你脚边,我自己涂不到。”
要差遣她帮忙涂药就帮忙涂药,非要这么周折拐那么大一个弯子,戚央央笑着恭敬地朝他一屈身,乖巧道:“好,奴婢这就给世子爷涂药。”
给他涂药的过程中,她还一直记恨着刚刚他诋毁她的沐大哥,说他的人不顶事,说他没用的话,下手抹药的时候就没了个轻重。
不是把药粉倒重了腌得他伤口渗血,眉头直皱,就是包扎的时候力度把握不好,勒得他手腕通不了血,手指紫黑。
她总一副无辜明媚的样子,歉意愧疚地笑道:“啊,世子,对不起啊,我真是太笨了,这点事情做不好,害你遭罪了,你手疼不疼,我给你呼呼。”
“世子,我不是有意的呀,弄疼你了吧?真对不起,要不我让你打一下作补偿?”
她演绎得情真意切,毫无破绽,倒是看不出来她故意的。
最后她将他的手裹成粽子似的,他自然也不能再手把手握着她教画了。
他只好从旁指导着她运笔、勾勒。
一朵简单清丽菊花跃现眼前,裴陆戟满意地点点头,戚央央则失落不已。
“世子,你不是教我勾勒那些延绵的山脉吗?”她指着那幅被他放在一旁的半成品画,道。
待看清她眼里执着的神情,裴陆戟忽然想起那张被他捡去的青山江河帕子,手指微一用力,差点把包裹好的伤口重新弄出血迹。
他笑着道:“那个需要运力的,我手受伤了不方便,改日好了握你手教。”
戚央央望着那奇伟瑰丽的山川江河哀叹,“好吧”
走的时候天都黑了,裴陆戟只把她送到花厅处,就让她自己离开。
“好了,你自己走吧,那位姓沐的已经在巷子口等你了。”他咬牙微笑,这是他的暗卫来报告诉他的。
他之所以只肯送她到花厅这边,不送她出天成阁,也是因为怕自己见了那姓沐的,会忍不住对他下手。
于他而言,沐江恩不过区区荆王走狗,还是还没闯出什么大名头的小喽啰,他一只手指一不小心就能搓死他,所以得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