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风油精。许念粥被拽回了现实,赶紧拿出备在床侧的那一小瓶,开盖闻了闻。真的流出了更多的眼泪,许念粥装模作样地‘哇’地哭了一声,惹的单欣嘉笑不可仰。
她也跟着又安静地弯起了嘴角。
她知道,所有的人和那一段故事都会有离场结束的那天,哪怕当时觉得可惜遗憾,还是向前看吧,她不能奢求太多。
那晚,睡得不算太踏实。
第二日,许念粥顶着哭肿的眼睛去见了新同学第一面。
天真的小同学蹦蹦跳跳地来,用磕巴的汉语问:“老师,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像两个灯泡?”
许念粥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灯泡多亮啊,老师是想看你们看得更清楚呀!”
她本科和研究生学的是英语相关的专业,但在这边,她担任过除了英语之外所有的学科,只是偶尔低年纪的小同学们好奇到不行,她才教他们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当然,不看他们交上来歪七扭八的“小爬虫”,其他的一切都很开心。
有时,许念粥会被邀请去附近的同学家里做客,吃热腾腾,辣乎乎的家养烧乌鸡,被辣到自然丰唇,家里的老人会塞给她一把一把抓的坚果、花生和自晒的柿饼、蜜桔,她也喝上了他们自酿的烧酒。
路口的狗狗有好几只名叫‘小黄’、‘小黑’、‘小白’的,她和单欣嘉经常站在路口喊一声,看好几条狗狗争涌而来,不咬人,她蹲下来顺毛,会时不时想到拆拆。
孩子们的眼睛也是她见过最亮的,最干净清澈的,像一汪湖水,而他们被留守在山里,只能一点一点积着,等着水满,才能溢出这座困住他们的大山。
他们的夸奖也甜,他们说‘粥粥老师真好看’、‘最喜欢粥粥老师了’、‘粥粥老师你陪陪我嘛’、‘粥粥老师……’。
来之前,许念粥囤够了很多拍立得的相纸,她每天会拍几张照片,洗出来,夹在笔记本里,再写上一段话。不知不觉间,本子厚重了不少,心情也沉甸甸的,既有成就感,也有感慨。
十一月初,变天快,寒风刺骨。
白日里,湛蓝天色,时而浓云叆叇,时而艳阳。
没有上帝视角,谁都会觉得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早上许念粥穿着棉服出宿舍,依旧提早一点在教室里等赶路来上学的小同学,在课前收到了几个同学从家里捂来的水煮蛋,也在课上到一半,被阵敲门声打断,站在门口的学生脸颊红了两块,不太流畅地解释自己今天来迟的原因。
那天下午,许念粥和单欣嘉懒洋洋地坐在操场边晒太阳,看着上体育课的几班学生在踢毽子,跳橡皮筋,拍球。没一会儿,被几个热情的小女生瞧见,非要来拉着她们一起。
许念粥站了起来,摩拳擦掌,低头看了眼还窝在椅子里的单欣嘉:“去玩玩呗,冻死我了。”
“粥粥,”单欣嘉叫住了她,“你可能没听过我的一句至理名言,宁可冻死也不要动死。”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许念粥笑嘻嘻地假装用手掌在耳边做了个扩音的动作,二话不说将单欣嘉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拉着往操场中间跑。
学校有很多热心公益资助,操场也像模像样,橡胶跑道,还有个小型的篮球场。
许念粥刚拿上毽子,就看见校门口驶进了辆小面包车,下来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各自端着两大箱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许念粥用手肘碰了碰单欣嘉:“门口那些是送什么?书吗?”
单欣嘉顺着看了眼,猜道:“应该是爱心人士寄来的物资吧?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那——”
“老师!”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女生扬起头,闪着亮晶晶的大眼,抬手在他们两人之间晃了晃,打断,“要开始比赛了!”
“哦哦哦,好好好。”
“开始开始。”
许念粥和单欣嘉互推了下肩,相觑一笑,分别加入了不同的两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