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前。青春偶像当然是有一副出彩的漂亮皮囊的,然而正是她过于耀眼的容貌以及过于年轻的年龄,让坐在试镜室里的人们第一时间产生迟疑,下意识地对于她即将开始的试镜不抱信任,即使实际上,她与剧本中詹姆士修女的年龄会更加接近一些。
梅丽尔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幅度很小。
无论如何,到了她这种地位,人情归人情,电影归电影,只要选择最好的那一个就够了。
维奥莱特。哈蒙德推开了试镜室的门。
她没有特意换上与剧中角色更加相衬的黑色衣物,或者象征着纯洁的白色,而是选择了时下年轻人会喜欢烟粉色毛线衫和深色的牛仔裤,深色长发整齐地梳成低马尾,露出一张非常标准的美人脸,轮廓鲜明的面孔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姑娘们该有的青春之美,却又多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姑娘们不该有的沉静。
她礼貌性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按照要求走到了试镜室中指定的位置。
鲁丁摆了摆手,提醒道:“你可以开始表演了。”
维奥莱特将双手交叠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摆在腹部的位置,轻柔但坚定地念出了她的第一句台词:“我确信。”
步履很轻,但不轻盈,微笑太浅,却很柔和。
故事发生在1964年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一所天主学校里,一位修女怀疑一个神父对某位黑人学生有不正当关系。但是神父对此指控予以否认,随后一系列关于信仰、道德以及权威的争辩,使得案件越发扑朔迷离。
而这场戏讲的是原本发现并怀疑弗林神父私下有所苟且的詹姆士修女已经被前者有理有据的坦然态度所说服,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面,年轻的修女都打算放下这一件事。但与她相反的是,年长的修女阿洛西斯反而不肯就这么轻拿轻放,独断专行地准备彻查到底,并且在心底已经执意给神父定了罪。
梅丽尔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锐利的眸子里染上了点兴味。
她的面部肌肉变得紧绷了起来,拿起剧本按部就班地念着自己的台词,语气是平板的,但也符合老修女一贯以来给人的印象,快速念道:“你没有。你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找回原来那种简单的生活。”
维奥莱特静静地望了梅丽尔的方向一眼,实际上,她视线的焦点是正在运转的摄像机镜头,然而被她目光扫过的每个人都仿佛觉得这是在注视着自己,并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她的眼神是极为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不愿激起任何涟漪,挺拔的身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气韵,语气轻缓却格外清晰:“我不想再深究此事。”
对比之下,梅丽尔的声调显得较为平板,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会将他拉下神坛的。”
站在整个房间中心位置的维奥莱特动了动,一直交叠在腹部的双手垂了下来,在腿边握成了拳,她上前半步这半步令原本毫无攻击性的年轻修女,露出了那张纯洁面容背后一星半点的锋芒,拔高了音量质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在撒谎呢?”
她面上柔和的表情猛地一收,但并不像梅丽尔那种紧绷而又松弛的状态,更像是即将爆发的情绪正酝酿着呈现在那张让人挑不出错的漂亮面孔上。
碧色的眼睛跃动着明亮的火光,它们直勾勾地望进梅丽尔那双仿佛什么都无法将之打动的冷静双眸中,如同两簇火苗无畏地扑向最顽固的坚冰。
气氛有那么几秒钟,因为两人视线的对撞而产生凝滞,然而自始至终,梅丽尔的表情是不变的古井无波。
维奥莱特眼中的火光却似乎也要因梅丽尔这如坚冰的态度以及自己习惯性的怯懦而褪去了,只是显现在她脸上的少了当初的顺从,多了一丝质疑。
“经验。”
这个既主观又固执的单词落下后,造成了约莫三秒钟的沉默。
维奥莱特抬起眼,那里面的星星之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她蹙着眉,语气充满不赞同:“你就是不喜欢他。”那双清澈又纯洁的眼睛此刻写满了质疑,她的语调随着她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由缓转急,如同一波又一波叠加至最高处的浪尖,“你不喜欢他用圆珠笔,你不喜欢他一杯茶放三块糖,你不喜欢他喜欢的,你不喜欢他欣赏《寒冷的雪人》!”她激动得难以喘息,连话都不小心重复了多次,“你就这么相信了那可怕的事!那可怕的事……”
一连串的诘问令她眸中的火光越发炽烈,也令年轻修女尚存动摇的内心轻易被自己所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