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玲将他的钱袋递给他。
“我的心意不能让旁人出钱,多谢你的好意。”
梅池春眼睫半垂着,蓦然露出个微妙笑意:
“都不舍得多花半吊钱,你这心意看来也不是很重。”
夜色昏沉,篝火光线黯淡,梅池春阴阳怪气一通,抬头一看,却发现对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凑到他眼皮底下,正不错眼地盯着他瞧。
那双狸猫捕猎似的浓黑瞳仁神色专注,身上有朦胧茉莉香。
“可是,你钱袋里也没多少钱啊。”
她平静开口,梅池春回过神来。
他掂了掂钱袋,果然如她所说,恐怕掏空了也只有一吊钱,真是兜比脸干净,什么穷货,换做他以前,从腰带上随便抠块宝石下来都能买一堆香烛,烧他个七天七夜。
“你别管,你烧你的,我烧我的。”梅池春对大娘道,“就要大的那堆,今日心情好,随一个。”
几个大娘面面相觑。
躲在草丛里偷偷观察的秀秀差点翻白眼。
这人有病吧!
“珑玲姐!”
等到珑玲一个人抱着香烛到河边时,逮到机会的秀秀凑上前来,大进谗言:
“我觉得,那个花花眼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我今天下午看到什么了吗?他偷偷摸摸在和那些墨家弟子套话呢!”
珑玲把东西逐一摆开,问:“什么花花眼?”
“就是那种眼睛带勾子的桃花眼啊,不对,我看应该叫狐狸眼,黄鼠狼眼,反正一看就一肚子坏主意……这个不是关键啦!”
秀秀面色肃然:
“关键是,他在打听儒家的事,你说,他在我们墨家,问儒家的事,是不是别有居心?明知道我们墨家同儒家势如水火,他该不会是在借机探听我们墨家对儒家的情况了解多少吧?”
儒家?
珑玲有些意外。
这次混战,已经牵涉了墨、兵、巫三家,即便是珑玲这种不善勾心斗角的人,也能看出点风雨欲来的意思,再牵扯上儒家,局面不知该有多乱。
不过,这些事和如今的她也没什么关系。
“或许吧……你身上有引火的东西吗?”
秀秀摸出一只青铜外壳的火石机,这也是墨家做的小玩意,轻轻一摁,钢轮摩擦火石,瞬间便可引燃内里的火油。
香烛与元宝寂寂燃烧起来。
风一吹,火星顺水而下,空气里都是灰烬的味道。
“秀秀,你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