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宁直接双膝跪地,仰头看着赵秉德,一路跟过来的张氏听到里头的动静眉心一跳,立马也走了进来,屏退了下人,指着赵安宁气道:“我不过是给那沈江云分辨两句,你女儿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非说我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我一个当娘的,想叫你婚姻大事慎重一些,我有错了吗?”
之前赵安宁觉得自己仗着重生的优势,虽然第一次使计退婚没有得逞,但也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后来她屡次靠“预言”给他们赵家带来了不少显而易见的好处,父母也对她愈发倚重起来,赵安宁便重拾了信心,觉得自己如今羽翼渐丰,让父母兄弟帮忙,找个法子退亲后,狠狠报复一番沈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结果一碰上沈江云,她自己方寸大乱、心魂失守不说,就连与她最亲密的家人也开始纷纷为沈江云说话,这让她又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在母亲面前哭诉的时候,母亲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忍、忍、忍!
那一刻,赵安宁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怨上了!
沈江云的变化让赵安宁心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很了解沈江云的,如今却变得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但是无论如何,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不想再与荣安侯府、与沈江云有任何瓜葛!
她不想再重走上辈子的老路了!
张氏气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说话,大哥赵梓名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母亲身边,与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人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这事已经不是他们能掺和得了,妹妹铁了心不嫁沈江云,就不知道父母如何回了。
照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赵安宁自己说了算。
不过赵秉德盯着赵安宁看了半晌,才沉沉开口:“你若实在不想嫁,我就帮你去退了这门婚事,只是往后再议婚事,可不能像如今这般冲动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你明白?”
赵安宁听到赵秉德应了,实在长舒了一口气,磕头道:“女儿知道。”
“你可会后悔?”
赵秉德看着女儿的眼睛再次发问。
赵安宁一脸倔强,满口坚定:“女儿绝不后悔!”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张氏费解:“相公,你就这样答应了,恐怕不妥当吧?到时候荣安侯府可会这么爽快答应?”
退亲总有由头,若无由头,女方就去退亲,流言蜚语将会不知道有多少,这才是张氏不肯答应的原因。
哪怕他们两家之间的亲事还没有过六礼宣扬开,但是一旦不成了,必定是要另外说人家的,届时总要对人有一番解释吧?
赵秉德眼睛中闪过一抹异色,挥了挥手:“这事我会去办,让他们荣安侯府主动来退亲,不会有损安宁的清誉的。只是安宁这预知之梦,恐怕对她心性有影响,你平日里和她在一起的多,还是让她多想点别的,不要老是沉浸在梦中。”
张氏深以为然,这段时间来,女儿的性情变化很大,情绪更有些阴晴不定,是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了。
果然,不过几日,荣安侯府就主动上门来退亲了,退还了庚帖,也要回了沈江云的庚帖,好在也没过六礼,动静闹得不大,但是该知道的人家还是都知道了。
沈江云后知后觉听到消息的时候,犹觉得不可思议,少年人执着,只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好,几次三番去问魏氏,魏氏也只是随口几句大师批命、不合适为由,打发了沈江云出去。
沈江云如今也会自己思考,哪里会这么好糊弄?八字是早就交换了的,批命前年就批上了,怎么前年批合适,今年批就不合适了?沈锐对外放出去是当年批命的大师弄混了庚帖,如今重新批过,竟是双方是极不合适的一对,合则两伤,分则两利,所以只能退了这门亲事。
沈江云是不信的,他祖母就是信佛的,找的批命的人还是他们供奉的玉禅寺里的高僧,怎么可能批错?
沈江云将自己的矛盾心情和沈江霖说了一通,沈江霖却是觉得这婚退的极好,哪怕是男方主动退婚,而且将责任都揽在了男方身上。
这样的退亲方式,已经是极为体面了,至于后面女主还会不会继续报复,沈江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至少如今,先斩断这段孽缘再说。
沈江霖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同时好奇道:“大哥,难道你心悦赵家小姐?”
若是如此,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