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赵安宁终于愿意说话了,连忙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喂着她喝下,一杯喝完之后,见女儿眼神里还渴望,连忙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杯,赵安宁干裂的嗓子才真正恢复了一些过来。
张氏只以为女儿是回心转意了,拉着女儿的手哀求道:“过两日,你就和我回苏州去,可好?”
谁知道赵安宁缓慢地摇了一下头,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执拗:“娘,我不要回苏州,我放不下。”
张氏有些崩溃了,她立起身来,捶胸顿足,在原地转了两圈,手中的帕子都快扯烂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又坐回了床沿上,捧着赵安宁的脸哽咽道:“安宁,安宁,你听娘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是梦魇,你不要信好吗?安宁,你忘了那些,就当是娘求你了好不好?”
张氏一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有预知未来之能也是惊喜坏了,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上天给了你一样礼物的同时,早就标好了价码,付出的代价让人难以承受!
张氏情愿女儿根本没有这种异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从家里这个门嫁出去,就入沈家的门,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这又有什么不好?
正是因为女儿深陷于这些预知梦之中,才会退了沈家的亲事,可是如今再看看那沈江云,又哪里有半点不好?
那沈江云就是娶了武将的女儿,都是一心一意对待,那个钟扶黎哪里比得上女儿半分?教养、容貌、礼仪,根本不能和女儿比的,如今却也过的如此幸福,听说沈江云的后院里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
张氏不知道外头男人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这些所谓的预知梦给害惨了!
“娘,我要去见沈江云,我要见沈江云,不!不是他,不是,我要见的是沈江霖,他才是关键,我要见他!”
赵安宁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了起来,她不安地挥舞着手,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看的张氏再次落下泪来。
“儿啊!你都是说的什么胡话!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你醒醒吧!”
张氏抱着女儿,痛哭不已。
赵安宁任张氏抱着,呆呆地望着帐顶,目光中一片虚无,她口中喃喃道:“娘,这些不是假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一直到弱不可闻。
张氏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魔怔了。
她回去后同意了赵秉德的话,但是她要求回苏州自己要陪着,选的夫婿也要得到她的首肯。
赵秉德并非丧心病狂之人,他对这个女儿的感官如今很复杂,既心烦她惹下的这些麻烦,又明白这些年来自己确实得利于女儿的付出,如今女儿变成这样,同他一开始没有好好引导她,亦是有关系的,说没有亏欠那是不可能的。
赵秉德同意了张氏的要求,准备过个几日等赵安宁身体好点了,就送她回苏州。
然而,三日后的一天,当张氏推开赵安宁的房门,看到里头的女儿时,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三步,面带惊恐道:“安、安宁?”
赵安宁背对着张氏坐在桌前,闻言缓缓转过身,望着张氏淡淡地笑了:“娘,我不想回苏州,您送我去玉禅寺吧。”
赵安宁一头青丝全部绞了去,张氏一个踉跄退到了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
她的安宁,怎么就成这样了!
张氏呼天抢地,赵安宁却坐在里头,无动于衷。
*
最近沈锐跟着一起上奏,请求陛下给太常寺的官员增加俸禄,没想到这个事最后事真的办成了,不仅仅自己加了俸禄,底下的官员也都收入有了很大的增长,所有人都对他称赞不已,恭维之言不绝于耳,让沈锐好不得意。
沈锐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尤其是这件事还是小儿子来请求他一起上奏的,一开始沈锐还并不想掺和这件事,加不加俸禄,对于沈锐这种勋贵之家的出身来说,还真不在意,他的那点俸禄,沈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但是难得小儿子相求,沈锐想着能帮总归帮一把,好让沈江霖在上官面前露露脸,毕竟沈江霖一切都靠自己的本事,拜师科举中状元入翰林,几乎没让沈锐操半点心,不像沈江云当时中了进士后,为了帮大儿子留在京城,沈锐还很是忙前忙后疏通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