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脑海中总是想到万一此次霖哥儿中了,她的云哥儿若是没有中,那到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因着这个,魏氏再见徐姨娘母女三人给她请安,那脸色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日六月十二,是院试放榜的日子。
院试放榜和县试、府试有所不同,并非直接张贴红榜让大家到考场门前去看,而是会有官差将名次一家一家地报去。
本就住在京中的人家自不必说,北直隶其他府的考生则会在京中客栈等到院试放榜之后才会走,因为都有留下下处,所以报喜之事不难。
这是上头给到下面人的好处,但凡上门报喜,自然会得赏银,同时又给了中了的人家以面子,碰到出手豪绰的,或许一家人几个月的嚼用都有了。
这是一个肥差,又是众人皆喜之事,无人会对此置喙什么。
等到挨家挨户都报完了喜事,国子监门口才会张贴上这次得中的生员名字,其中前十者可以成为廪生,廪生可得每月官府提供的廪米。
廪米一月是六斗,约108斤,虽然对沈家这样的门庭不算什么,但是这便意味吃上了皇粮,从此以后便是高人一等。
当然,对于贫困之家而言,这六斗廪米或可解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廪生还可以为人作保,这便又是一处进项了。
当然,一切还是要先中了秀才再说。
魏氏早上起床的时候,春桃为她梳发,便听到窗外有喜鹊在叫,春桃便笑着道:“喜鹊叫,好事到,太太,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魏氏原没注意到,此刻倾耳一听,果不其然有只喜鹊在鸣叫,心里头顿时一喜,刚要开口说两句,又想到家中可不止只有云哥儿一个考生,这喜鹊到底叫哪个,谁也说不清啊!
顿时,魏氏刚刚松动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春桃见状,心里头轻轻一叹,不敢再过多言语。
每日清早,几个子女、妾室都要来主院向魏氏请安。
一般三个妾室来的早一些,今日便和往常一样,徐姨娘最先到,叶姨娘和孙姨娘随后。
三人给魏氏请了安,魏氏这几日没有给过她们几人好脸过,三人在魏氏面前,俱都是谨小慎微,生怕更惹的魏氏不喜。
魏氏正要用早膳,孙姨娘本就是魏氏的贴身丫鬟出身,最会伺候讨好魏氏,见她落座,连忙帮她递筷布菜,叶姨娘受宠,但在魏氏面前也不敢恃宠而骄,小心得替了春桃的位置,端着铜盆,伺候着魏氏净手。
徐姨娘站在一侧插不上脚,但是最近她显然知道魏氏的冷脸与霖哥儿的愈发出色是有关系的,所以徐姨娘更想在魏氏面前讨好一二,将她伺候舒服了,万不要为难她儿子才好。
春雨端着茶盘过来,徐姨娘连忙迎过去讨好道:“春雨姑娘,让我来吧。”
徐姨娘姿态放的很低,春雨便将茶盘给了徐姨娘:“姨娘小心着些,是刚刚沏的茶。”
徐姨娘也是伺候惯人的,连声道好,稳稳地端着茶盘,刚要放在魏氏手边,却不知哪里斜过来一只脚,绊了她一下!
顿时,那一碗热茶瞬间全部泼到了魏氏身上!
夏日衣裳单薄,魏氏里面一件无袖绸缎褙子,外罩纱衣,滚热的茶水泼在皮肉之上,那贴身的纱衣更是将那热意包裹似的,烫的魏氏再也顾不得世家女的做派,直接尖叫着“嗷”地一声跳了起来,一挥手就推开了扑倒在她身上的徐姨娘,徐姨娘人长得娇小,重心不稳,就倒在了碎瓷之中,两只撑地的手瞬间被划伤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