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绵延起伏的青山飘着一层乳白色的雾,风一吹,绵绵密密的秋雨有一点顺着微开的木窗淋了进来,也带来了一丝凉意。
云裴伸手,把用来支木窗的木头收了回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往常天不亮就起床的人儿这会睡得正熟,身子盖着被子,一张小脸也捂得红红的。
云裴没忍住笑了下,走过去帮顾柳把被角掖好,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点被底下的风光,只见那原本白嫩的肩头上眼下都是斑驳的印子。
云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那印子有些移不开眼,只觉得外头明明已经入秋了,房里却依旧是一片春色。
然而想到昨晚把他折腾的厉害,云裴还是没有打扰他,放轻了动作,推门出去了。
云裴确实气愤的厉害,上柳打猎这样的危险事家家户户去前肯定都做好了准备,他本就不满顾柳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这下反倒是给了他由头。
他顾不得这些村民会用什么眼光看他,但人是群居动物,他就算再离经叛道却也要遵守这边的规则。
眼看着这些人的面容逐渐变得耐人寻味,一些年长的甚至要指着他骂,云裴表情一换眼里就含了泪。
“我才刚嫁到顾家一月,若是我夫君再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过得下去?婆婆口口声声说是我夫君害的大伯,可我夫君从前对公婆叔伯对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婆婆说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夫君,这不是逼着我也跟着死吗?”
云裴边哭边说,是这两个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哥儿,哭中带屈,那模样任谁都看着可怜。
众人这才想到云裴的名声,都说他克人,可他和顾柳成亲一月这顾柳都好好的,就说明两人还是相配的,若是顾柳再死了,那云裴也就真的没发活了。
“这小夫妻也够可怜的,顾崔氏有这时间你还是先给你家多贵请郎中吧!”
“这谁家去打猎不受伤啊?你家多贵就金贵了?”
“我可是听我家顺子说了,你家多贵不会爬树,野猪来了都不会躲,还是柳小子救的!”
…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顾崔氏也觉得面上挂不住,再加上要是顾多贵真不行了,她家就没个出力的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匆匆回去了,想着一会分野猪肉的时候要多割点。
从前云裴好吃懒做也不爱拾到自己,现在他换着干净衣裳,脸蛋也洗的干净,一些婆子们看着他就喜欢,也愿意为他说话。
村长:“裴哥儿先带柳小子回去,一会让郎中给他看看。”
说罢,村长又看向村民们吆喝着:“这次猎到母野猪全靠柳小子出大力,到时候分肉给他家多分一些没意见吧?”
“没有!”
“这么大的野猪当然没问题!”
村长听的很满意,招呼着人把野猪抬到屠户那让他帮忙给杀了,到时候分肉再给送来,众人这才散了去,想看杀猪的也就跟着走了。
原地一时竟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柳看着云裴哭红的鼻子眼睛心虚的不像话,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受伤,毕竟当时野猪已经被制服,不料顾多贵却突然拿着镰刀乱挥,才伤了他。
“回家。”云裴冷着脸转身就走,反正他是铁了心要晾晾这个大块头,省的他做事之前都不替他着想。
回到木房里,云裴烧好热水扯了块布,二话不说就拽着顾柳的手臂噌噌剪了几剪刀,露出狰狞的伤口,鲜红的血肉外翻,要是再下手狠一些胳膊说不定都要废了。
见他始终不说话,顾柳心里没底,不善言辞的逼着自己说话:“这伤不碍事,从前也受过比这更严重的——”
“别说话。”云裴蹙眉,鼻尖上的红还没褪去,他似抱怨似撒娇道,“说的没一句我爱听的,这郎中怎的还不来…顾多——你大哥伤的重吗?”
“被野猪牙刮到肚子里,应是无碍。”
顾柳从前刚学打猎时也经常受伤,都是靠自己去柳上挖点草药捣碎敷上,后来有些银两后才会找郎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