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色欲领主烦躁地咬着尖尖的长指甲,“啊啊……怎么才能把这个人类从蜘蛛巢里勾出来呢?好想撕烂他的脸,扭断他的四肢啊!”
“我以为这种情绪是我的专属,”嫉妒领主慢吞吞地说,“小心点,同胞,你正在试图篡夺我的权能。”
暴食领主沉吟道:“说句公道话,他确实很能激起恶魔的食欲……至于我们,我们还可以重新派遣刺杀的单位,尽管其他部队的上百次尝试宣告失败,起码还有三只刽子手成功抵达罪人的身边。”
“损耗是一码事,法则是另一码事,”贪婪领主皱眉道,“刺杀已经是太有风险的举动,我们正在红线的边缘游走,稍有不慎,地狱就会判处我们违背誓言,违背契约。”
“有何不可?”
懒惰领主反问,“我们的刺杀只针对罪人,不针对塑命者!这可不算‘插手牠的领域’。”
“把你的辩论留着跟混沌说去吧,”贪婪冷冰冰地说,“你看它能不能回应你的道理。”
领主之间的争执一触即发,战争同样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傲慢领主总算开口。
“这个罪人确实有可取之处,”牠说,“那又如何?不要忘了人类身上流淌的原罪。所谓奉献,所谓慷慨,所谓宽宏的美德,但凡具备其一,他就不可能下到这里,而是扬升至虚伪的天堂,与那里的伪善者相伴。”
“可是人类会爱,”色欲领主冷笑道,“爱并不高级,只是诸多欲望里的一种,但它能最大限度地改变一个个体,使其从智者变成傻瓜,从国王变成卑贱的奴隶。”
“我对你口中的‘爱’不屑一顾,同胞。”
傲慢领主语气不变,“不过,既然你在这个领域里有如此之大的建树,不妨告诉我,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色欲领主对牠露出尖牙,以示不悦的威胁。
“我的建议是一了百了,”牠尖锐地说,“既然你们都没胆子做这件事,那就让我来!有一点怠惰说得不算错,婚姻契约签订之前,人类都可以算作独立的个体,让我去直接和他面对面,我可以彻底击碎他趾高气昂的灵魂防线……我将毫不留情地摧毁他的心智,让他变成一具只会流口水的皮囊。”
“面对面,然后呢?”
贪婪领主问,“你去把罪人的灵魂据为己有,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噢,随便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吧!”
色欲不耐烦地呵斥,“你们为什么不去给塑命者提一点建议呢?比如牠只要挖出自己的心脏,牠心爱的人类就能恢复如初之类的?”
暴食的口器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嗯……真奇怪,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只是提一点建议,确实算不上插手塑命者的领域,对不对?”
“前提是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嫉妒嘀咕道。
“诸位同胞!”
色欲大声呼吁,璀璨诡艳的七角冠冕不住摇晃,“让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们象征原初的大罪,可是从何时起,我们开始畏首畏尾,羞于找寻契约里的纰漏,不敢利用欲望的破绽来为自身谋求永恒利益?为了将命运的乱线一手支配,我们经过多少筹划,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们真想因为一个小小的,铆钉般的罪人,就损毁方今七环美丽繁荣的新局面吗?”
牠一半艳丽,一半可怖的面容上燃烧着欲望的强烈火炎,其他领主都沉默不语,唯有暴怒咆哮着回应了牠的煽动。
“很好,既然我们有了共识,那就这么办吧!”
暴怒厉声道,“几千年来,塑命者就像悬浮在我们头顶的以马内利之枪,我早已厌倦了牠的威胁,厌倦了牠还活着这一事实!既然我们不能亲手杀了牠,那就让牠自我了断,陪着那个下贱的罪人去到湮灭尽头,永不复还!”
死寂中,七枚形态各异的僭主印章先后盖下,令尖塔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撼动。
另一边,盛玉年正在毁尸灭迹。
打心眼里,他不太想让这件事被穆赫特知道。老天爷,他能猜到穆赫特发现有恶魔来刺杀自己的反应,既然牠早打算把自己揣在兜里随身携带,那知道这件事以后,要把自己藏在嘴里保护安全,也是可想而知的结果。
还是放过我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