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司狱,怎么这么爱打扫这些审讯完遍地是血的烂摊子?
——那个蔺青曜对你态度那么差,你别理他了,理理我呗,我肯定比他对你好。
通常提到蔺青曜时,那个少女才会有一丝反应。
——少主是我要一生效忠的对象,没有人会比他更好。
回忆中的剪影与此刻的她重合,梅池春很想用法家的量罪尺来问问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他踢了踢一旁快吃成黄橘子人的秀秀,不耐烦道:
“去洗碗。”
秀秀满手汁水,瞪圆眼反驳:“凭什么我……”
“屋子搭好,你住一间,我住你现在打地铺的正堂。”
居然还有她的份?
秀秀顿时把反驳的话咽进肚子里。
她上下打量着梅池春,算了,冒牌货何必为难冒牌货,看在新房间的面子上,她暂且容忍他一日。
随后一抹嘴,高高兴兴地去厨房刷碗了。
珑玲有些意外,她之前听梅池春跟工匠说搭两间房,没想到是给秀秀准备的。
想了想,她道:
“其实你可以……”
“我腰不好就喜欢打地铺,你有什么意见?”
珑玲见他满脸不耐,又不知为何生起气来,只好顺从地摇摇头。
有房间不住非要睡正堂地上,她还能说什么?
梅子舆晚上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完全忘了白日的教训,此刻搭着他肩膀笑容微妙:
“腰不好?看不出来,兄弟,你这深目高鼻的,没想到也是个银样镴枪……”
梅池春微笑着勾住他脖颈,收拢力道,同样半醉的梅大伯看着儿子涨红的脸,叫他不能喝就少喝点。
夜色渐深。
梅宅诸人都陆陆续续歇下后,珑玲也推开了小屋的房门。
一日时间,即便是墨家这些善于机巧的工匠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就算只是一个雏形,珑玲左看右看,都觉得欢喜。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只来得及添置一张床,一个桌子。
即便如此,床上的被褥用的也是最好的面料,枕头松软,底下似乎是塞了个香包,被褥掀开,有柔和干净的淡香飘出。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最让珑玲在意的。
她回身走到门边,上面悬着一把小锁。
这样的一把小锁自然挡不住任何灵修,然而在寂静黑夜中,珑玲郑重其事地将它锁上,仿佛锁的是巫山寝殿外那道拦不住蔺青曜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