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必然有蹊跷。
黎渐川没拆穿,只道:“您认识人类模样的多子菩萨?”
榆阿娘将目光自画上收回:“张家还没没落时,多子菩萨人类模样的画像几乎挂满了张家整座祠堂,都跟这张画上的模样差不多。只是后来张家祠堂失了火,这些画像都被烧了个七七八八,留下来的那些,张家也不敢再轻易拿出来了。现在年轻人没见过,也挺正常的。”
黎渐川此时看她,却又觉得她好像对多子菩萨没有太多怨恨,实在古怪。
想了想,他道:“我之前研读过一些宗教典籍,知道神国。”
他指的是季川。
这些信息在季川的电子设备和随身携带的灵感小手册上都有。
“神国是神明创造的属于自己的国度,”黎渐川道,“据说人类只要虔心信仰侍奉神明,死后便有机会飞升进入神国。多子菩萨的神国叫作无忧乡,福禄天君的神国被称为无心地。唯独轮回之主,是不被正统认可的邪神,似乎没有神国。”
他看向榆阿娘:“欢喜沟人水葬,沉棺入欢喜河,会不会是因为这条河连接着两位神明的神国?”
“是有这么些个说法,”榆阿娘没什么表情,“但是,神国究竟只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欢喜河又到底通不通向神国,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我们总不能指望死尸飘上来说话吧。”
榆阿娘的眼睛仍黏在麻布上。
“小季先生,这裹尸布你不是从河里捞来的,那是从哪儿得的?寻常地方可不会有。”
黎渐川迅速将麻布收了起来:“我可以回答你,但我要用这个问题再换你一条情报。”
榆阿娘神色一动,似是猜到自己不知不觉上了黎渐川的钓钩,但这是明晃晃的阳谋,除非她当真半点不在意这麻布,否则只要有一点在意,这钩她便是不上也得上。
“什么情报?”榆阿娘严实的口风已完全松动了。
黎渐川也不含糊:“你不是两教中人,对两神也态度不敬,为什么却能一直当着欢喜沟大祭的主祭?”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榆阿娘。
她沉默好一会儿,才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的身份是两神默许的。最初也有人试图取代我,但我只要离开,大祭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两神似也不喜。时间久了,我这主祭位置便没人能撼动了。”
默许一个存有弑神念头的人当大祭主祭,多子菩萨和福禄天君究竟是怎么想的?
黎渐川可没有从这两位神明身上感应到什么求死的想法。
一换一,黎渐川探了榆阿娘的秘密,也回给了榆阿娘她想要的答案。
“这块裹尸布来自多子神教?”榆阿娘像是有些意外。
她好像想起什么一般,自顾自地垂下了眼,锁紧了眉。
黎渐川见她没有更详细地追问,便抓紧时间,单刀直入,切到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榆阿娘,我知道你有些普通人拿不到的法子。”
他别有深意地含混着:“我这第二个问题,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豺再变回人。”
似是知道与自己有关,三两步外的宁准转过了头。
榆阿娘这次是真的吃惊了。
她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了眼黎渐川,又扫向摆件一般,极少有存在感的宁准,拧眉道:“你想让你这只人豺变回人?”
“对。”黎渐川颔首。
榆阿娘沙哑道:“人豺,准确说,人丹,是京城那边弄出来的,我了解的也不多。但小季先生,你要知道,能被做成人豺的,本就不是正常人,这只人豺变回去,八成会是个傻子、呆子,不能再如现在一般和你正常沟通不说,还会失去大丹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