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津哥轻声道。
“与死在我剑下的亡魂相比,实在太轻了。”
他的语气仍然没什么波澜,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歉疚,只是声音放轻了许多,好像怕惊动了什么。
卿晏默默托着那一抹掌心焰抱膝发呆。他之前听过这事,和到现在也无法把“杀孽”和津哥联系在一起,卿晏不是喜欢刺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此刻顺着这话音说了一句:“可我觉得你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
津哥没吭声。
卿晏也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人不可貌相,看着长相纯良无害的,并不代表真的表里如一,内心也是如此。
津哥不可能在这事上蒙他,没必要,要真要撒谎的话,也得往好的方面说谎,没有自己抹黑自己的。他抿了抿唇,又说:“就算,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天道怎么还一直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说着,卿晏顿了一顿,问:“津哥,这次不是你第一次渡劫吧,这样的雷劫,你以前经过几次?”
津哥道:“记不清了。”
那就说明从前有过很多次了,这都多到数不清了。卿晏说:“这么多次,早就该还清了。就算这些惩罚跟人命不能对等,可就算天雷把你劈死了,那些人也活不过来了啊。”
卿晏并不知道他的过去,只是捡好听的废话来说罢了。那可是天道降下的惩罚,津哥一个大乘期修士都无可奈何,他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能有什么办法。
果然,听了他这些废话,津哥没接话。
浓睫长垂,他满身是伤,却露出了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长久,那薄薄的眼皮才轻轻掀起,目光清冷而柔和,凝聚在卿晏脸上。
“你不介意么?”
“嗯?”卿晏连忙摇头,“当然——”
“你现在又不那样了,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相信,就算你以前做过那些事,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卿晏低声说。
“你还救过我的命,教我剑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真的杀人了,我也不可能讨厌你的。”卿晏声音轻轻的,一副安慰朋友的真诚口吻,“我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天,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滴答,滴答。山洞顶壁上的水珠断断续续地滴落,一层石壁将外间的雨声隔开,隔出了一方独立的小小天地,雨声遥远而模糊,倒显得这里更静谧了。
水珠啪嗒掉在卿晏额头上,激得他眉目清凉。
良久,津哥才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复。
他忽然倾身靠过来,卿晏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感觉腰间被轻碰了一下,津哥的手横在他腰间,他就从人形靠枕变成了人形抱枕。
卿晏顿时浑身一僵,被这么抱着有点不自在,但又不可能直接把人推开,手抬到一半,停在半空,推也不是,收也不是。
看到了他的动作,腰间的那只手不仅没收敛,反倒更紧了几分,肆无忌惮的。
“别动。”津哥偏头,重新把头埋在卿晏的颈侧,漆黑发丝垂到了卿晏的衣襟上,他还是那个理由,“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