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是突厥地盘,可能遭遇突厥小王。”
谢明裳蹲在沙盘边,仔细估量尺寸,估猜太行山北麓到出关口的路径。算完摇摇头。
“我爹不会追出关外的。”
“他惜兵,也知道突厥骑兵战力。粮草和冬衣不够,他不会冒险领兵出关追击。”
谢明裳取过几个红色小旗,绕着太行山北麓插满。
“爹爹可能堵死出关的退路,逼迫辽东王继续往东北奔逃,顺便等待朝廷的下一批粮草补给。”
萧挽风拧了下眉,“朝廷没有下一批的粮草补给。”
不等他说完,谢明裳就惊站起身:“什么!”
严陆卿叹气:“确实没有粮草补给,消息确凿。朝廷昨日已下令退兵。”
补给线拉得太长,朝廷吃不住了。
昨日早晨下诏退兵,昨日中午,退兵令快马送出京城,六百里急报奔传前线。
萧挽风问谢明裳:“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听命,班师回京?”
谢明裳抿了抿嘴,摇头。
“我爹这次领兵出击,要的是大胜。”
只有擒获贼首,全然大胜,才能洗刷得掉谢家头顶着的所谓“贪腐案”的耻辱。
只有全然大胜,班师回潮,爹爹才有足够的胆气,可以上书求情,恳请抹除女儿的宫籍,恳请起复儿子的官职。
以她父亲的性子,只要还能打,不会退兵。
“或许等军粮殆尽,爹爹会改变想法。但只要军粮还有,兵力还在,辽东王未剿灭,他不会提前班师的。”
书房里众人沉默下去。不知谁推开窗户,风雨扑进室内。
有人喃喃地道:“将在外,不受命。这下变数更多了。”
之后整个时辰,众人反复推演沙盘,将红黑小旗插得满山遍野都是,又一个个地拔起。
“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
“变数太大,皆有可能。”
沙盘推演的小旗最后留下四路。
“要么,赶在军粮殆尽之前,谢帅斩获辽东王的人头,班师回京。皆大欢喜。”
“要么,军粮殆尽,辽东王贼首未擒获。谢帅惜兵,或许会改变想法,班师回京。你父亲不大欢喜,但毕竟算一场大胜,朝廷欢喜。”
“或者,军粮殆尽,辽东王贼首未擒获。谢帅班师回京。回程路上被辽东王反咬一口——大胜转败,损兵折将,不算好兆头。”
“最糟糕的局面,军粮殆尽,辽东王贼首未擒获。谢帅班师回京。回程路上被辽东王反咬一口,拖住大军,不能返程。突厥又从北方南下,袭击中原——”
沙盘上摆出两路夹击的阵势:一路东北回咬关中;一路从关外草原,翻越长城,直扑往南。
萧挽风点了点沙盘最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