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刺得他心口发疼,瞬间就忘了自己刚才叫住她是想说什么,脑海中充斥的全是前几次她欢欣地奔向那人的画面。
他怎么就忘了呢?
她对他无动于衷是因为她的心在另一人的身上,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而他却如此天真地想着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想着他主动低头,两人便能重归于好。
喉间发苦,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幽深。
沈岁宁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凉,却不知他这是为何。顾衍说他到校门口了,她不想让他等太长的时间,只好催促贺朝:「贺朝,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我家里人来接我了」
她将手机伸到贺朝眼前,他看了眼,却仍旧一句话都没说,目光仍旧定定地看着她。
她只好又重新打了句:「你不说话那我走了」
贺朝还是没开口。
沈岁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好奇怪,要不还是先走吧。
就在她扯住自己的包带,脚步刚掉转的瞬间,身后的人忽然幽幽地开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
她的步子因他这句话顿住,凉意从脚底升起,让她不得不又重新回过头去。
贺朝仍旧是之前的模样,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看向她的眼神黑黑沉沉的,像是暗藏着一场汹涌的风暴。
无法再这样直视她的眼睛,他抬起头来,视线跃过她头顶的瞬间,却一眼看见了校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大G。
那人就坐在车里,车窗敞着,他能看见他一手伸出车窗,一手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手机,出众的面容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头去看他,而他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视线只是平静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身上有着完全不同于他们的成熟,不管做什么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即便是家长会被老师请上台,也能平和地分享根本就不存在的经验。
就是这样一个人,占据了她的心扉,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让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一个他。
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疯狂上涌的嫉妒,更加无法抑制对她这行为感到的痛心。
贺朝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牢牢地钉在她的脸上,说话声却像是怕被人听见般,压得极低:“沈岁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父亲说过,那人是顾家的人,不是其他,是站在北成金字塔顶端的顾家。
那样的高门大户,最是在意脸面,如果传出顾家的继承人和暂住在家里的小妹妹有染,贺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最后被拎出来独自承受非议的人会是谁。
而她仍旧在逃避,抗拒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贺朝没有松手,“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合适!他大你多少岁?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世界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他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像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玩了就可以转身丢掉,立马投身另一段感情,可你能吗?”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自顾自替她说出答案:“你不能!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下。退一万步,他真的喜欢你,可你想过他的家庭吗?他的家庭可以接受你吗?”
沈岁宁没再挣扎了,只是微抬着眼,定定地看着面前和她说着这些话的贺朝,面色渐渐冷凝。
贺朝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箭,精准无误地刺进她的胸膛,刺得她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喉间满是腥甜的气息。
她不明白,她只是喜欢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告诉她不合适?
老太太如此,贺朝也如此。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她甚至都没告诉那个人她喜欢他,难道连在心底偷偷喜欢都是不被允许的吗?
“你能不能别再傻了……”贺朝看着她,叹息般说出最后这句,慢慢松开按住她的手。
而她在获得自由的瞬间,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开距离,拿起一直攥在掌心的手机,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沈岁宁紧紧咬着自己的牙,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忽然就觉得无助极了,连争吵都没法像正常人一样。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