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脑子里一旦浮现起那晚的画面,又还是会克制不住地鼻酸。
就像转身时那样,又想哭,又想笑。
她看见他以为那辆车里坐的是自己,毫无迟疑地上前救她。也听见他发现驾驶座上并非是她,请求李想继续救人。
还看见他漂亮的眸子里滚着雾气,苍白的、又溅了血渍的殷红的唇,翘起好看的弧度,向她说:阿鸢,去吧。
她不知道江随同他自己做了怎样的约定,又下了怎样的决心,才愿意在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带走的一刻,选择了放手。
可她真的很高兴。
那是一种难言的,酸楚与欣喜绞缠的情绪。
酸楚于她终究是回馈不了,这样炙烫到会灼伤人的爱意,也欣喜于,她曾经喜欢的男孩子,到底是个善良的人-
江随是在李想的惊呼声里倒下的。
李想刚将驾驶座上的人抱出来,就看见林鸢跑远的身影,和江随直挺挺倒下去的画面。
他不惊讶林鸢在这儿,毕竟他们下午还联系过,他还告诉过她,让她别担心,江随没事,医生说他身体素质好得跟狗一样。
但他震惊的是,刚还和铁人三项似的江随,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靠!晏峋,快快快那傻逼晕了!”
好在已经灭了火的晏峋,一下将他托住。他觉得其它地方的外伤倒还好,这脑袋还是别再受伤了吧。
林鸢应该不喜欢笨的。
救护车也在晏峋第一时间报警和打120之后,匆匆赶来。
一男一女被抬上救护车。
江随再一次入院,情况就有些不太好,出现了一些轻微脑震荡的症状。
头痛,恶心,干呕,断断续续的昏睡。
好在这次,他大概也怕自己真成了傻子,终于对治疗配合得很。
只是除夕和新年,也在他的昏睡中,平淡又悄无声息地到来又离去。
陆靖没办法久留,已经回了部队,虽然有两个看护,李想还是不放心他,仍和在港城时那样,晚上没事就会去陪陪他。
直到年初二那晚的夜里,他临睡前准备再去上个厕所,开门走到主病房,看见江随腾地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
李想魂都要被他吓没了,大晚上的,医院,病房,没开灯,简直要素齐全。
“……你他妈。”李想拍着心口,骂都骂不完整。他从小不爱看鬼片是有道理的。
“今天初几?”江随问他。
“初、初二啊。”李想抖着声儿。这也不是月半十五啊。
江随一下掀开被子:“我得去个地方。”
嗓子因为长时间的昏睡,有些沙哑。
“不是,大哥,”李想也不怕了,一把过去摁住他,“你又知道林鸢去哪儿了?”
江随心脏,蓦地被酸涩刺痛包裹,勉强轻笑了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麻烦你开车,带我去趟西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