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被缚,只有脖颈尚能移动。如今他抬首,对上谢祁的视线,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太上皇三月间在范阳养病的时候,摄政王可还安好?”
“你也要拿摄政王来威胁本王?”谢祁面上的温和笑意顿敛。
“范承光”或许听出了言外之意,或许压根儿就没入耳,只自顾自道:“想来那时间摄政王的身子应当也不大安。毕竟太上皇都已经病得卧床不起,摄政王又怎会幸免于难呢……”
谢祁心口猛然一紧,声音也冷下来:“你这话是何意。”
“恭顺王身侧既有江楚疫事中的幸存之人,又擒了冯章,难道他们都没有告诉王爷?”他的视线滑过骆修文,最终落在神情冷凝的谢祁面上。
仿佛压抑了许久终于可以一解心中愤恨,他眼中凶光毕现,死死盯着谢祁,阴狠着声音,一字一字道:“当年江楚之事,名为瘟疫,实则是蛊虫失控。同命同源的蛊虫,母蛊既亡,子蛊亦不能独活。”
“太上皇就在勤政殿,恭顺王有心冒天下之大不韪手刃叔父——”他顿了顿,声音讽刺,“可你敢吗?”
与此同时,长街动乱一事终于摆到谢杨的案头。
前来禀告之人匍匐跪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月前太上皇便下了诛杀恭顺王的令,可这段时日,恭顺王始终窝在摄政王府闭门不出,就连太医前去奉命看诊,也只能独身进去。
府卫到处都是,摄政王府辖制得如铁桶一般,他们压根儿寻不到时机。
偏偏太上皇愈发急切,耐心几乎要耗尽。
范大人走投无路之下,明知今日恭顺王出府定有陷阱,也不得不抓住这个时机以身犯险。
若是赌赢最好不过,偏偏击杀不成反被擒。
想也知道,太上皇如今定然盛怒不已。
禀告之人紧张地跪伏在地。
谢杨死命捏住奏报,朝下狠狠一摔:“一群废物!”
“太上皇息怒。”
“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要什么朕给什么,结果却连区区一个谢祁都除不掉,反而让朕自断一臂。你们说,朕养你们何用?!”谢杨火冒三丈,骂了一通仍不解气,又顺手拿起手边的瓷杯“欻”地扔出去,狠声道,“斩草不尽,后患无穷。若早知如此,朕当初便不该心慈手软,留他性命——谁!”
殿中的宫人早被屏退,丁点儿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谢杨即便怒极,也警惕十足,一听到动静,当即就察觉。
跪在地上的下属眼明手快地起身去擒,却在看清那人的相貌时猛然一愣:“陛、陛下?”
谢杨闻声也一惊。
小皇帝愣怔着呆立在原地,见到谢杨喊着“昭儿”走近,忽然一颤,双眼圆睁,惊恐着后退,转身就要跑。
下属忙在谢杨的示意下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