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楚国送来的拓(甘蔗),阿大与阿小都没尝到。今年赵姬特意嘱咐了要多送一些过来,她准备命人将这些拓制些拓浆,让俩儿子尝个鲜。
在经商和享乐方面,秦国被秦法限制得厉害,完全不能和其他几国相提并论。赵姬虽然是秦国太后,可她想要穿华服、赏歌舞、享用美食,还得从国外“引进”。
“阿母?”秦汉唐见赵姬久久没有说话,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赵姬见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终究不愿让他失望。
阿大不就是想要了解嬴政吗?满足他!
“你兄长这些年的做的事儿,你在外头都能打听到。我就不与你说这些了,我跟你说说他小时候的事儿吧!”
“好啊好啊!”秦汉唐双眼一亮,赵姬此举正合他心意。
“你兄长出生在邯郸城,那会儿天寒地冻的,十分煎熬。好在他还算乖巧,很顺利地就出来了,没让我多受罪。”
赵姬的思绪似乎随着这段叙述,回到了那座大雪纷飞的邯郸城:“年幼的政儿非常可爱,又活泼又健康,哭声十分嘹亮,连吃奶都比寻常孩童吃得多。他性子霸道得很,他的东西,谁也不许轻易动,否则他可是要闹脾气的!”
说到这里,赵姬看了秦汉唐一眼,多了一丝感慨:“你刚出生时吃的奶就不如你兄长多。幸亏你出生在雍城王宫中,辅食多,周围有人时时守着你。你一哭,就有人过来给你喂奶。你兄长那会儿可没这个待遇。要是你出生在那个时候,你都未必能顺利长大。”
好奇宝宝秦汉唐举手提问:“阿母,兄长为什么会出生在邯郸?邯郸不是赵国的都城吗?”
“邯郸的确是赵国的都城,但政儿的阿父——秦王孙异人那时正在邯郸做质子。”
赵姬担心自家儿子不懂什么是质子,还特别贴心地跟他解释道:“质子就是派遣自家公子到别国去‘作客’,以此来体现咱们国家对他们的友好与诚意。”
“这样啊!阿母接着说,兄长都经历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我出生在那个时候,不能长大?”
赵姬叹了口气:“我奶水不够,原本公子异人找了个赵国妇人来给政儿喂奶,可那会儿秦赵正在打仗,那赵国妇人偶然间得知了咱们的真实身份,望向咱们的目光中满是仇恨之色——她的长子死在了秦赵战场上,她的幼子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这样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将她留在政儿身边?”
“公子异人将那赵国妇人打发走了,我不得不亲自给政儿喂奶,可我的奶水不够,政儿吃不饱,我们只能提前让他吃上了辅食……就你这猫儿一样的胃口,吃东西还挑三拣四的,要是把你放在那个时候,可让我们怎么养啊!”
秦汉唐心疼地抱住了自家娘亲:“阿母太不容易了,兄长也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是啊,好在你兄长皮实,条件那样艰苦,他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他是个贴心的孩子,知道谁对他好,第一次开口,唤的就是阿母……后来我又教了他好几道,才终于教会他喊阿父。公子异人为此还与我闹起了别扭,可他也不想想,他平时很少带政儿,政儿怎么可能与他亲近呢?”
说到这里,赵姬面上含笑,眼前依稀是小嬴政一脸嫌弃的模样,仿佛在说“别来烦我”。
秦汉唐在一边感慨道:“兄长与阿母的感情可真好啊!他肯定也知道阿母不易,所以特别心疼阿母!”
曾经那么要好的母子,怎么就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了呢?狗男人害人啊!
秦汉唐见赵姬沉浸在那段回忆中,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秦国派人来接阿母和兄长回去了吗?”
“没有,秦赵还在打仗呢,秦国哪里顾得上我们?秦国坑杀四十万赵军在先,秦王派人包围邯郸城在后,赵人对咱们恨之入骨。如果秦国当真攻灭了赵国也罢了,偏偏邯郸之战,秦军败了,我们一家人处境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公子异人担心赵人杀了他泄愤,便以重金贿赂了负责看守邯郸城门的官员,逃回了秦国。”赵姬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与你兄长,皆被留在了赵国。”
秦汉唐发出了一阵惊呼:“那个公子怎么这样啊?怎么能把阿母和兄长留在邯郸?他担心自己被杀,难道就不担心阿母和兄长出事吗?坏人!”
“是啊,同床共枕那么些年,我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我仍然是他说丢弃就丢弃的一个物件儿!他不要我也就罢了,连孩子他都不要了!”赵姬眼中流下了一行清泪:“说什么等局势稳定了就接我们回去……要是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赵姬不愿在儿子面前露出这样狼狈的一面,便别过头去,将那行清泪狠狠擦去。
而后,她吸了吸鼻子:“赵人那样敌视我们,时不时便有赵人过来要抓捕我们。我带着政儿东躲西藏,用尽了办法,才得以脱身。每回我一听到外头传来风吹草动,我这心里头就开始打鼓。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候,我也曾想过,要是能有个人天神般的降临在我们面前保护我们母子就好了。可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我的母家虽然庇护着我们,却也曾商量过要把政儿交出去换个太平……我每日必须眼也不错地看着政儿,就怕母家趁我不注意把政儿给送走。”
秦汉唐:“兄长小时候真是太不容易了,幸好还有阿母保护他!不过没关系,等兄长长大了,他也会保护阿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