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的利益太可观了,能把人变成野兽,无论是贩是吸。”
可萍姐的叙述还是温和版的,掩去了无数血雨腥风,以及她亲眼见过的一具具身子扭曲成常人不能达的怪异模样的死尸,还有手臂上挂着针的形状疯癫的女人。
其实萍姐的记忆基本可以完全复原莎莎的最末一段人生路,杨梦一没有亲眼见过吸毒者的惨状,因而只能想象。
然而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对于芯姐和杨梦一来说,清晰地知道这一切,会比现在悲恸万倍。
她们只知道,犯瘾的人,是没有人性的。
而对于这点,莎莎是切身体会到了。
场子越做越低,最后只要来钱就做,甚至不给钱,只给她丧失神志时唯一渴求的一支针管,她也什么都能应下。
每每沦为欲望的奴隶,急需银钱时,她几乎是不可控地想起芯姐,想起她知道具体数额的那笔赔偿金。
而清醒过后,她只庆幸她们之间相隔千里。
这个距离让她没有在丧失理智时做出无可挽回的恶心事。
但她还是渐渐看不到明天了。
从前不过是前路迷茫,但模糊迷离的一片蒙雾里也依然有光,可现在通通都没了,无雾无墙无路无光。
莎莎不是不后悔,但她的的确确没有回头路了。
清醒的她,最庆幸的是,至少在世上唯二真心待她的人心里,她仍然是那个可爱的小妹妹。
这就够了。
第二天是清明节。
清明雨淅沥,将天地万物浇得水淋淋。
阴雨天,萍姐身上的关节总是不舒服,正好今天放杨梦一不用上班,她便难得躲懒猫在家中,留杨梦一一人看店,只是仍交代说有事就给她打电话。
杨梦一无有不应,叮嘱她好好休息。
她拿上钥匙,下楼开店,但天公不作美,今日又逢清明祭祖日,行人无几,更别提什么客人了。
可她还是遵循萍姐的习惯,将电视机打开,又在塑料茶壶里泡上一整壶花茶,搁在小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她无事可做,只呆坐在收银台后神游太空。
可没一会儿,小徐忽然带着她的大箱子来了,见到店里坐着杨梦一,她短暂愣神后,又很快爽朗地跟她问好,嘴甜地喊她姐姐。
见着她,杨梦一这才反应过来今儿周三,是小徐每周来摆摊的日子。
这习惯持续到现在,也快十年了,有时叫萍姐都觉得意外,却也渐渐跟小徐变得亲近起来。
其实她早就独立了,在一个闹市的地下商场里有自己的档口,只是那门店租金高得吓人但面积小得可怜,挤进两个人就转不动身了,她只能将美家沙发摆在过道里,店里头塞满了工具。
跟萍姐说起这事时,她还一脸气呼呼,看得萍姐忍俊不禁。
但大抵还是很赚钱的,不然她也不会一开开三四年,现在连学徒和帮工都有了。
小徐打完招呼后,熟门熟路地穿过店铺,拨开珠帘走到里间,搬出她的大桌子,搁到门边处,再将工具一一摆好。
待准备工作结束,她也和杨梦一一样无事可做了。
但她性子活泼,见人总忍不住嘻嘻笑笑地说话,就连附近的阿姨婆婆们都对这笑口常开的女孩颇具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