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下宫灯曼曳,纱帘清影幢幢,师暄妍将寝屋门关
()上,折身回来。
不知何时那男人已经从床榻之下钻出来了,将身坐在帘帷后的拔步床上。
师暄妍咽喉微微发紧,她加快了几分脚步,走过去。
一面走,一面从自己蓬松的发髻之中,抽出了挽发的木簪,乌木簪松落,如瀑的鸦发随之散下,披于软腰之后。
那根乌木簪是特制的,将上面镶嵌的覆雪绿梅样的松绿翡翠往下推,自簪头下便伸出两寸长的尖刃。
银光凛凛,薄而锋利,见血封喉。
这根簪子是师暄妍离开折葵别院,回到洛阳江家之前,特地找当地的铁匠铸的一支,用来防身。
本来,是为了对付图谋不轨的江拯。
而今簪身所对之处,却是帘幔之内的男人。
真是可笑。
她以为与之相识,已经相熟,然而到了今晚她才发现,她原来竟从未能真正认识他。
“你骗我,你不是封墨。”
少女警觉地握着簪身,掌心肌肤与乌木相贴,渗出细密的冷汗。
清眸扑闪,藏着深深的惧意,然而她一步一步走来,簪身的尖刃,向他抵得愈来愈近。
宁烟屿拨开帘幔,露出略皱眉梢的清俊容颜:“师二娘子,你要杀我?”
师暄妍握着簪身的素手在轻细地发着抖:“你骗我究竟目的何在?”
她自诩,虽占了这个侯府嫡女的名头,可她的地位实则连江晚芙也远远不如,他骗她,又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图财是没有的。
图权更是缘木求鱼。
唯独几分颜色尚好,还能拿得出手。
莫非,他就是单纯地贪图她的美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屡屡纠缠,日渐放肆。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如入无人之境地,睡在她的卧榻之侧,然而这个男人,就连身份都是虚构的。
宁烟屿心下几分无奈:“师般般,我从未说过,我是封墨。是你以为我是。我不过是并不曾否认。”
离宫相会的夜晚,她唤他“封墨”,他不过是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