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微微颔首,“按律自然不准许,但本官似乎听说,有些衙吏收了银子,会带家属偷偷进去探望。”
丛林立刻单膝跪地,“大人,小人这就回去强调纪律,绝对不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邴温故颔首,丛林领命刚要下去,邴温故忽然出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丛林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住惊愕地抬头望着邴温故。
邴温故道:“今年年头不景气,想来衙吏们兜里都没子,家里日子都难。听说那些粮商家里各个富的流油,既然他们愿意慷慨解囊,资助弟兄们,弟兄们也不好拒绝。”
丛林这一次听清楚了,欣喜若狂。
邴温故又道:“那些粮商们平日里各个养的精细,恐怕适应不了大牢里的苦日子,若是银子肯出到位,替他们换了牢房,精细布置些又何妨。”
丛林道:“大人,小人会吩咐下去的,到时候收缴上来的银子,绝对一文不少交到大人手上……”
“本官夫郎能赚,不差这点银子。让底下的兄弟们收着就行,就当本官给兄弟们发放的补贴了。不过你要跟他们说清楚,至于这一次,只限于粮商,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是!”邴温故一说不客气,丛林就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手不自觉摸了摸脑袋,看它还有没有好好待在脖子上。
丛林回到大牢,牢房里的衙吏们正聚集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平时瞧着大人冷脸就挺吓人,我还以为大人就是性子冷了些。没想到大人真表里如一,心跟面一样冷酷,一言不合就削掉人脑袋。”
“而且那人还是赵县丞,赵县丞可是圣人亲口封的官啊。大人怎么敢说削就削的,就不怕圣人怪罪。”
丛林道:“你们都没注意到吗?大人出刀,一刀就轻轻松松削掉了赵县丞的脑袋。断口处干净利落,这样的身手咱们下边这些兄弟都没有。不说别人,要是我就算拼尽全力,也削不掉一颗人头。大人文人出身,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真令人敬佩。”
丛林这时候冷静下来,退却了恐惧,倒是有些崇拜起邴温故的身手了。
衙吏们转头见是丛林,一个个站起来问好,也不敢再讨论邴温故了。
丛林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大人准许咱们收银子让那些粮商家属探望,而且银子给的够多,还能往里面送东西。”
“真的?”
“真的。”丛林道:“大人不发话,我哪敢做主,是怕脑袋在脖子上待的时间久了。”
衙吏们欣喜不已,他们都被邴温故今天突然的狂躁吓住了。
“不过大人也说了,只限于这一次,只限于这些粮商,若是谁敢……别怪大人不客气。”
“不敢,不敢,我还没活够呢,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衙吏们立刻就道。
衙吏们得了命令,收了银子就放这些人进去探监了。
“夫君。”邹东家娘子率先扑上去,眼泪汪汪。
邹东家见到娘子没有开心,反而吓个半死,“你怎么来了,没开堂前不准探监,你使了银子进来,若是被那个活阎王看见,他一个不顺心杀了你,怎么办?”
“不能吧,妾只是来看看郎君。”
邹东家道:“快走,快走。”
邹东家娘子不愿离开,指着其他几位娘子道:“她们都来了,法不责众,总不能把我们都杀了。”
韩东家道:“那可没准,赵县丞还是圣人亲口封的官员,还不是说杀就杀了,我们这些商贾又算得了什么。”
程东家娘子哭着道:“我夫君怎么还晕着,就没人给请个郎中。”
邹东家娘子道:“这大牢里不使银子谁管你,你还是赶紧使银子叫衙吏帮请个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