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垂眼俯视吕氏和张三郎,眼神冷漠地似在看蝼蚁。
“成亲,需两人点头,仳离只要一人同意即可。”
“这,这怎么可以?”吕氏不甘心道:“当初小人家里为了娶她,可是出了五贯钱的聘礼,她张三娘若是想仳离,便把聘礼还来。”
“阿娘,你答应她。五贯钱而已,如今你每月月俸便有一贯钱,不过五个月月俸罢了。反正你若不仳离,每月月俸你也拿不到。”张三郎立刻就劝说道。
韩娘子一口应下,“好。”
吕氏眼睛都气红了,忘记屁股上的伤,对张三郎破口大骂,“好你个小王八犊子,白眼狼,你个该天打雷劈的龟孙子,你……”
“肃穆!”邴温故冷着脸重重拍下惊堂木,“吕氏,本官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不准扰乱秩序,你屡教不改,再次挑衅本官,来人,再给本官打两个板子。”
吕氏又被摁住打了两大板,疼得她哎呦哎呦叫唤。
邴温故问韩娘子,“既然谈到聘礼,那么你可有嫁妆,若有嫁妆,可叫他们返还。”
“没有。”韩娘子摇头。
邴温故微微颔首,略微沉吟。
大庸情况与星际不同,在星际夫妻离婚,夫家要求女方归还聘礼,或者女方要求男方归还嫁妆,乃人之常情。毕竟有时候聘礼数额实在巨大。
至于男女成亲后,双方的情感与劳动付出,这个就是一笔糊涂账,扯皮不清的,谁付出多谁付出少,无法计算。
这里与星际不同的则是孩子,在星际男女离婚后都有权利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但在大庸,则没这个先例。女子仳离,乃是被休弃回家。
邴温故便道:“你家既然想要回聘礼,那便谈谈孩子的归属问题。”
吕氏捂着屁股,示意邴温故有话要讲,邴温故让她说了。
“大人,孩子是我张家的骨肉,仳离了,也是我张家的人,怎能让一个外人带走。”
邴温故摇头,“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合着你张家白娶了一个娘子,又让人家生了两个孩子。你们张家怎么那么美,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你知不知道,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亲,那叫做典妻。典妻也是要给女方银钱的,事先说好价钱,生了孩子后女方拿钱离开,男方只要孩子。”
典妻这种事情自古便有,两方都愿意,民不举官不纠。甚至若是有了纠纷,闹上衙门,官员还要为双方断案。
“你们这虽是娶妻,但已经要求归还聘礼了,那就得谈谈孩子的归属权了。若是你们不要求还聘礼,则没这方面问题。”邴温故道:“总不能明媒正娶的大娘子,还比不过一个典来妻子的待遇吧,最后竟然落得财色双失,人财两空。”
本来还觉得很荒唐的围观百姓,听到邴温故这么说,又觉得邴温故断案十分公平了。
围观百姓道:“我之前听说员外郎家的儿子休妻就没要女方返还聘礼,所以孩子留下了。”
“大人说得对,这才公平,要不然女子岂不是被白白睡了这十多年。且这期间还要当牛做马,伺候公婆,给男人生儿育女。”
百姓说什么的都有,邴温故懒得分神去听。
邴温故就道:“那么就来分分孩子吧。”
说到这里,韩母韩父和韩家兄弟带着张小娘子赶来了。
张小娘子来了后,看见韩娘子母子二人的惨状无动于衷,问都没问上一句。甚至默默站在了吕氏和张三郎身后。
邴温故看见这幕,心中便有数了。
“正好两个孩子都在,那么你们夫妻二人就分吧,一人选择一个,谁也不亏。”
张家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