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他还真猜对了,此刻季淮凛一声不吭地下车正往公寓楼里头走。
门一开,季淮凛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他目视着这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房子,往常要是他晚回来,他会看见姜静之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或者是她刚把饭菜热好,在阳台修剪他送的向日葵,听见门开了她不管在哪里都会飞奔过来扑进他的怀里,而他会抱着她亲吻。
现在呢,没有了姜静之,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兀自走到沙发上躺下,手背遮住了眼睛。
周既衍看了半晌,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去煮了点热水,把水端出来时瞧见季淮凛另外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刚要问给谁打电话,就见他手上那个手机倏地砸向了沙发旁的花瓶上,水晶花瓶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被砸得四分五裂,里面插着的已经干枯了的向日葵倒在水泊里。
周既衍看傻眼,等他反应过来时,本来在沙发上躺着的人已经站在那淌有些发臭的水里,弯着腰一枝一枝的把向日葵拾起。
而那个虽然浸了水的手机依然在重复着一句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这下不用看周既衍都能知道是给谁打的了,他走过去,半蹲着,“花都干了,别捡了,明天让阿姨过来收拾。”
季淮凛像没听到他的话,固执地全都拾起抱在怀里,他垂下眸,神情逐渐变得温柔。
但很快,他却似哭似笑地坐在地上,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拿着花的手压向心脏,面容几乎是崩溃,声音已经是哽咽得不像话,“这里好痛我真的要疯了”
周既衍再次呆住了,他和季淮凛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从来都没见这男人这样脆弱过,现在看着季淮凛这样他心里也实在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拍了拍季淮凛的肩,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阿凛,别这样。”
他的话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季淮凛眼角不停有泪涌出。
打破僵局的是那支躺地上响起铃声的手机,周既衍过去捡起来,看了眼屏幕,“阿凛,是你家老爷子。”
季淮凛没吭声,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那副样子,面色不霁地抱着向日葵走到阳台,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插进了空的花瓶里。
“好受点没啊?”周既衍拿出烟盒抽了根出来递给季淮凛,“抽几口啥烦心事都没有。”
季淮凛没接,目光落在外面的灯火辉煌上。
当初买这里就是为了能让姜静之看到整个北京城的夜景,他真庆幸她看到了。
周既衍把那根烟塞自己嘴里咬着,“你这地儿是真的好啊,改明儿我搬进来住两天?”
“回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儿。”季淮凛在藤编椅上坐下,睨了眼对面那张椅子。
他总爱在这个位置写程序,姜静之会在那个时候端着杯果汁坐在他对面,有时她会咬着杯沿,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做事。
周既衍大喇喇地坐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不无担心地拧着眉,“别介啊,哥们怕你一个人在这要忽然想不开了我怎么跟你家老爷子交代,诶对了,你刚才不接他电话,指不定现在已经让人过来绑你回医院了。”
“你给他回个电话。”季淮凛解了衬衣的顶口,懒散地往后椅背上靠,闭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既衍啧啧两声,怀疑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人是不是他看走眼了。
"行呗,我去就我去,不管怎么说你家老爷子也不可能把脾气发我对吧。"
十分钟后。
周既衍灰溜溜地从客厅走出来,趴在栏杆上深深吐了口气,“季老真不亏是久居上位的人啊,他一开口我屁都不敢放了,整整训了我十分钟。”
他转身倚靠着栏杆,拿出打火机把刚没点的烟点燃。
季淮凛闻到烟味,皱眉,“别在这抽。”
“怕什么啊。”周既衍吐了口烟圈,“她又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