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皱着眉看她,正欲开口解释时,却听见群玉声如婉雀应道:“表姑娘好眼力,奴婢是孟府的婢女,谢郎君要给人送礼,这才让我帮着参谋一二。”
群玉这番话听得谢望额上青筋直跳,她知不知道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倒是什么话都敢接。
“表哥也真是的,这等小事知会我一声就是了,怎么好劳烦外人。”沈容悄悄抬眼,清风作乱,掀开幂篱一角,瞧见她那截纤长玉颈上有一颗细小红痣,平添几分魅惑风情。
看来是个相貌姣好的美人,沈容忍不住绞紧了手中帕子。
谢望冷眼瞧她,他如今还愿意搭理沈容,全看在舅父舅母的面子上罢了。
他这位表妹可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和善,也就是她,别人说什么都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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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他刚从玉佛寺离开时的事,师父因为重伤不愈死了,谢望甚至都没能亲眼见他最后一眼,只收到那串血迹斑斑的玉菩提,和熟悉的师叔带来的遗言。
“你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当年师父将他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来,为的是不想他卷入是非风波中。
师父常说,那些上一辈的陈年旧怨,本就与他无关才是。
这也是他母亲的心愿,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起初他是住进舅父家的,彼时他的身份除了舅父舅母,旁人并不知晓。
沈容只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故而对他的态度很不客气。
那几个月她没少明里暗里让人克扣谢望的吃穿用度。
舅母姚氏身子不大好,常年病着,沈家内宅之中的大小事都是这位表妹管着。
谢望也并不当回事,毕竟从前在玉佛寺吃斋念佛,过得日子也说不上有多好。
何况这位表妹性子再怎么表里不一,家中蛮横无理,到外面又扮作知节守礼,这都与谢望无关。
直到沈容居然怀疑他是舅父私生,变本加厉的欺辱他,光是构陷他贪赃就有好几回,最过分的那次,她居然偷偷溜进他住的院子,翻箱倒柜的找他的东西。
这一找可不要紧,居然还真找到一件胭脂色的诃子小衣,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女儿家的东西。
沈容心中顿时有了个好主意,她悄悄让人偷了条兰姨娘的帕子,故意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又在当天夜里他还没发现箱子被人动过手脚时,拉着父亲就气急败坏的来了他的院子。
“父亲,我亲眼所见,他和兰姨娘眉来眼去,指不定这对奸夫淫妇早就有了首尾。”
谢望听她胡乱攀扯,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雕虫小技罢了,他就看看舅父能够容忍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儿到几时。
沈容看他居然还气定神闲地翻着书,似乎并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的箱笼摔翻在地,那件诃子小衣和帕子明晃晃地露于人前,似乎彻底坐实了他与人有染的罪名。
沈固安掌管武德司多年,不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清楚。
那条帕子的确是他爱妾兰儿的,但是一条帕子而已,又能证明什么。
真正让沈固安惊讶的是,他这里居然真有一件女人穿的诃子小衣。
他如今的身份,哪里能因为儿女情长,耽搁大业。
原本沈固安还想着要将他的身份瞒着,毕竟他害怕女儿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可现在事情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再不告诉她,只怕她要惹下更大的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