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孩子恐惧着被唯一亲人抛弃的未来,紧紧地抓着明先生的衣袖。
“哼。”许昌文冷笑一声,遂道,“你本就该死,然稚子无辜,你且走了,永远不要回来。”
“谢过恩公。”
一身傲骨的明先生颤抖着,而后缓缓地叩首。
“爹……”
明绘顿时明白了,她爹要永远离她而去了,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眼泪哗哗留下。
“爹,我听话,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与明先生相依为命六年,明先生既是明绘的爹又是明绘的娘,她怎么愿意离开自己唯一的亲人呢。
明先生一下一下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紧紧攥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的掰开,不顾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爹爹……”
她哭着想要扑过去,却又被婢女一把抱走了。
似是被哭得头疼,许昌文不耐烦地招了招手,婢女便将哭得凄惨的明绘抱了下去。
明先生的肩膀颤抖着,须发像是秋风落叶般凄楚摇晃。
“你还有何话要说。”许昌文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显然是要送客的架势。
“这个东西。”明先生似乎还没有从女儿痛哭的声音清醒过来,整个人似乎连骨头都是浸润着痛苦的,他将胳膊上的包袱拿了下来,放在长案上。
“这是明绘儿的东西,里面有她的衣物,以及我生平积攒的资财,还望恩公收下。”
许昌文显然没了同明先生虚与委蛇的意思,遂道,“我许家,一个女孩儿自是养得起的,既然你走了,她自然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明先生的身子一颤,险些没有站住,他挤出一个痛苦的笑来,每一个字都痛彻心扉,“是,许公会教养孩子,明绘在许公的教养之下,自然更好。”
明先生颤巍巍地走出了温暖的正堂,风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盈满泪光的眼睛望着漫天风雪,满是痛苦与坚决。
他取出背后的行囊,尘封已久的长剑出鞘,清亮的金铁振音几乎震碎周围风雪,光亮的剑面照出他泪流满脸的面容,而后他走进了茫茫风雪。
自此,明绘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在以后孤寂且痛苦的日子,她常常思念他,也常常在梦里见到他。
在这样循环往复的日子里,她从六岁长到了十二岁,从一个长满荒草的地方,到一处金织银绣的牢笼,而后在一片绝望中,准备走向人生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