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吩咐浑家:“你也别闲着,赶紧准备几件点心,以此为借口进节度使府看望娴娘。悄悄教她怎么给她夫君吹吹风,让那胆小鬼吓得不能不倚重我。”
果然,晚上郭娴板着一张脸等凤杞回屋,她高高端坐,见皇帝进门就先打发了服侍的“女官”“宫女”,冷冷地瞧着凤杞不说话。
凤杞扭头看看几个徐徐退出的宫人,呆呼呼问道:“咦,怎么走了?朕还没洗脚呢?”
郭娴冷哼一声:“洗脚?官家倒不担心兵临城下了,咱们夫妻脑袋都快没了?”
凤杞沉静下来,站着望向自己的妻子,而后道:“他就明天兵临城下,也不耽误朕今天洗脚。”
第290章
皇帝这话像个任性而愚蠢的公子哥儿,郭娴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阻止他扬声高喊:“人呢?都去哪里了?来人!”
几个宫人重新迤逦进来,听了凤杞的吩咐,给他打水洗漱,又服侍了宽衣解带。
凤杞张开手等人伺候完,钻进被窝里,才说:“随他明天什么兵来临我的城下,我反正早就把生死看淡了。”翻身就欲睡觉。
郭娴刚刚要吓唬他的那一股气势,经历了这一串串的琐碎,已经荡然无存。看他又是极度没有出息的倒头大睡的模样,心里又是一股新的气恼,觉得自己所嫁非人,实在是给爹娘坑得很惨。
她坐到床上他的身边开始抹眼泪;没有被注意,又开始抽泣;男人睡得着呼呼的,渐渐还打起了鼾,郭娴无奈,只能使劲地在床上扭了扭身子,捶床捶枕,并且哭得越发大声了。
凤杞终于给她“不经意”地捣到了肩膀上,迷迷糊糊醒过来,大概是又听见了她的哭声,迷迷糊糊问:“咦,怎么了?”
“你别管,我哭我命苦!”
“哦。”他没心没肺吱了一声,裹裹被子,离开她远些,免得又被“误伤”。
郭娴怕他又这样睡去,爹爹交给她的任务她就完不成了,仗着凤杞性子软和,狠狠心用力把他一推,在他惺忪问“干嘛”时,嗔怨道:“我本来倒不命苦,自从嫁给了你,命就苦起来了。”
凤杞竖起半身,苦笑道:“这也怨得到我头上啊?”
女儿家怡情小作总是无师自通的,郭娴用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膀和胸膛:“人都说我是个皇后,我怎么觉得提心吊胆的,比村妇还不如!还不如不做这个皇后!”
凤杞好脾气地握住她的手:“你要实在害怕,你先离开就是了。你爹爹有兵,总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能上哪儿去?可不是命苦?”她瞟他一眼,眉梢眼角有些媚色。
可惜凤杞是花丛中见惯的男人,却只觉得她“丑人多作怪”白天还能对她装个相敬如宾,晚上是一个人情绪感情最本真的时候,实在装不出敷衍的样子,皱眉道:“那你叫我怎么办呢?”
郭娴终于等到了这个话缝儿,故意说:“你自己没能耐,不能凡事多请教请教我爹爹?他与靺鞨周旋许久,经验丰富,只是可叹在这里被你们视作了外人,想帮你忙都没有机会。赶明儿真的城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看你怎么办吧!”
看凤杞默默然像个棒槌,她气得又拧了他一把:“靺鞨人何等残忍,真到了那一天,你我丢脑袋都是小的,就怕搞什么‘牵羊礼’,脱光了你我的衣服牵羊祭神,全城的百姓瞪着眼瞧热闹,那时候,我也只有像陈皇后一样跳河自尽、脖子悬梁一条路可走了!”
“棒槌”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话了:“那……不是有两条路可以走吗?”
郭娴被他无厘头的回答惊得呆若木鸡,俄而再一次扑到他怀里捶他:“你就这么想我死?”
这一次,凤杞一把捏住了她的手,低沉地喝道:“干嘛!”
惊觉男人居然还挺有力气,郭娴愣了一下,而后居然有些娇羞和期待,故意再作得厉害点:“怎么着,你还敢打我?”
床榻上最宜打情骂俏,无论是剥了衣裳当场“法办”,还是摁翻过身屁股上打几下,又或者腰肢上挠一顿痒痒,都是他们俩更进一步的机缘。
或许是很多女人容易本能地臣服于雄性气概,她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父亲的重托,而胸口起伏、眉眼生春起来。
可凤杞突然间又恢复了一向以来懦弱无力的形象,苦笑道:“当然不敢不,不是不敢,是不能打女人啊……”
郭娴肚子里骂他一点男人气都没有,嘴上说:“得了,我跟你也说不着说来说去,大概你还以为我有什么私心。实则不过是我们虽然危险,也并未走进死局里,但看你会不会用人,敢不敢用人而已。”
凤杞涩涩地一笑:“我当然会用人,也当然敢用人。可是今晚说了又有何益?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