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身轻的到了白云观前殿,就见温德毓背着手,眉头紧锁的在殿外走来走去。
周氏道,“我这边没烦心的事了,只等和王家私下说定,我想还是先过明路,让珠儿和王昀先订婚,这样就不担心后面有什么变故了。”
她说完见温德毓一脸沉思,明显她刚才说的,温德毓没听进去,便问道,“老爷又什么难事?”
温德毓四下看看,周围有道士走动,他眼神示意周氏先上马车,等离了白云观,温德毓才和周氏道,“我先前不知,首辅大人也在这白云观中静养,有心想去拜见,却又怕打扰他。”
沈宴秋现年才二十六,大雍这几代下来,沈宴秋称得上是最年轻的首辅,可见识过沈宴秋掌权手段的人,不会有谁敢轻视他,这朝堂之上,多的是人巴结这位身体不太好的首辅。
周氏惊愕道,“方才雪浓哭的厉害,不会吵到他吧……”
“我正要说这个,雪浓现在白云观中,没准就能和沈首辅碰面,我跟人打听过,沈首辅至今孑然一身,连夫人都没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雪浓抓住了,那可真是飞上枝头。”
温德毓抚着胡须道,“雪浓出家这事暂且先不要往外说,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雪浓有孝心,替我在香堂里祭拜祈福些时日,等过阵子还是要把她接回府去。”
“老爷……若是雪浓惹怒了沈首辅,我们侯府也得跟着遭殃,”周氏迟疑道,毕竟雪浓方才哭的实在不像话,那哭声她走远了还能听得到,扰了沈宴秋的清净,别说什么攀高枝了,到时候还得连累他们。
温德毓略显得意,“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小丫头哭一场,沈首辅这个大人物岂会计较,雪浓有十分的漂亮,只要她能在沈首辅面前露脸,便有可能,就是沈首辅不在意,那便不接她回府,迟些再放出她出家的消息,这又用不着太着急。”
周氏虽有异议,但寻思一番他说的不无道理,若雪浓真能攀上沈首辅,对三哥儿也有助力,“老爷说的是,可雪浓是死脑筋,是不是得提醒提醒她?”
温德毓发笑,“提醒什么?这事就在个随意,若能成,白捡一助力,成不了,也没甚损失,沈首辅什么人,真要在他面前卖弄,他岂会看不出来,雪浓太过刻意,反倒让人瞧不上,没得还要带累家中名声。”
周氏深以为然,雪浓不似温云珠活泼,出门在外也是闷不吭声的多,本来就是木讷的性子,叫她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手段,真有可能适得其反。
雪浓之于他们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若换做温云珠,周氏必然不愿让其接触沈宴秋这样的人物,温云珠是她的掌上明珠,没可能让其犯险。
温德毓又交代温氏,送些雪浓的梳洗用物去观里,这不用他说,温氏也会办,不仅送了这些,胭脂水粉也没少雪浓的。
--
雪浓被关在香堂里,先前在观中陪着周氏来来回回逛,就算是春日里,也见了不少风,再哭了一阵,到下午就逐渐起热,她蜷缩在香堂后方静室中的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口中很渴,艰难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她。
守门的婆子们中午吃了饭,就回香堂旁边空置的屋舍睡午觉,全然没想过进去看看雪浓。
这两个婆子在宣平侯府里过惯了好日子,现今被派到这观里服侍雪浓,实在是份苦差事,雪浓的身份本就尴尬,做下人的,谁也不愿意伺候这样的主子,真没辙摊上了她,便也都不把她当回事,只一个劲的怨怪她不中用,害的她们遭罪。
晚间赵婆子解了锁进门去送饭,却见那中午送进去的饭都没吃,雪浓还睡着,便把饭放下,阴阳怪气道,“姑娘还是把饭吃了吧,老爷夫人都走了,您就是绝食,也没人看,何必自讨苦吃呢。”
她见雪浓没动静,心想着摆明了老爷夫人不要她了,任她在这观中自生自灭,不想吃就随便她饿死,她们还能早点回府。
赵婆子遂带上门又出去了,丝毫没注意,那床上雪浓烧红的脸。
赵婆子出去后,和钱婆子发了一顿牢骚,钱婆子倒好脾气的劝她,“里面毕竟是小姐,现是给故去的老夫人祈福,说不得哪天就回去了,咱也别太得罪了她,一日三餐伺候好就行了,旁的再别搭理。”
说着,她偷偷摸出一瓶酒来,“这酒是我托人从山下带上来的,咱姐俩吃了,也好歇去。”
赵婆子发笑道,“老姐姐,这观里还有你相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