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先把锦绣坊搁置,继续问英莲,“那也没必要非要卖身呀。”
“其他的和薛家无生意往来的到肯接我们的绣品,但是薛管家说,总有一日我和我娘会收不到林家的庇护,等林家走了,看我们怎么办。”英莲是在害怕这个。
确实,林海不可能一辈子在扬州做官,林丛默一家是林氏族人可以跟着林家一同走,但是封氏和英莲与林家非亲非故的,若是跟着林家,不知道多少人嚼舌根,闹不好还会诋毁林海。若是没了林家的庇护,封氏和英莲就是待宰的羔羊。
英莲想要彻底摆脱薛家的威胁,唯一能名正言顺的,就是卖身到林家,寻求林家的护佑。
黛玉又问:“薛家那个人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
英莲仔细回想一下,断断续续说道:“很得意,志在必得的模样,而且一脸喜意,似乎很快就能办到。”
黛玉心中升起疑惑,薛家是听到什么关于父亲的风声了吗?薛家怎么会笃定林家会离开扬州。虽然年底林海会入京述职,可即便是林海自己也不能保证建宁帝不继续让他连任,薛家怎么能?
黛玉把这个事深埋于心里,问英莲“你娘可知道?”
英莲含泪摇了摇头,黛玉心生不忍,“若是不得你娘亲的允诺,我是不敢答应你的。你娘亲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忍心你再次为奴呢。”
英莲何尝不知道封氏的心思,封氏原本是乡绅人家,有仆妇伺候的太太,吃穿不愁的,可如今家里败落,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女儿,却又要面临女儿为奴的困境,封氏如何能接受,可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呢?
她们母女俩如同浮萍一般,英莲又有着出挑的容貌,与实力不相匹配的美貌,对母女而言不是什么幸事,反而是负担、是灾祸。
“若你娘亲允许,我自然答应。”黛玉思索了一下回道,她也知道除此之外,目前没有别的庇护英莲的法子,毕竟人生有聚又有散,英莲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自己的眼皮下。
英莲听出黛玉意思有所松动,欣喜地给黛玉行了一礼,准备回去告知封氏。
青雀送走了英莲,便见着迦陵、青鸟在中堂站着,好奇问道:“怎么没在里面伺候姑娘?”
“姑娘心情不好,想在里面一个人待着。”青鸟指了指,青雀顺着珠帘往里看,黛玉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青鸟知道黛玉八成又在练字,黛玉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心情。
过了半个时辰,黛玉才从里面走来,青鸟往桌子上看去,黛玉已经把写过的纸收起来了,只是笔墨还放着。
“我去太太那里用晚饭,青鸟收拾下书房。”黛玉简单吩咐一句。
黛玉已经平复下来了,她手头的事有点多,得梳理一下,最要紧的是把英莲带来的消息告诉贾敏,再次是处理英莲卖身这件事。
听到黛玉说薛家管家大放厥词,贾敏和黛玉想得差不多,薛家如何那么有把握,而且贾敏想得更深,如果林海是升官,那么薛家会那么猖獗对付仍在林家庇护下的英莲吗?除非他们知道林家要出事。
薛家在金陵,金陵,甄家……
林海也想到了甄家或许要对他出手了,只是他想不到甄家会如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当林海知道新任乡试主考官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甄家要在科考上做文章,因为主考官是林海的同门,与林海私交甚密。林海之所以那么晚知道主考官,是因为上一任主考官在科考前几天,被检举收受考生贿赂。这才临时派的人,且为了防止出现贿赂事件,直到科考前一天才公布是谁。
自从倾向定王后,林海一直比较忙碌,除了暗中搜集其他王爷在江南的把柄,还要梳理江南官员,而且他看最初的主考官没什么问题,便没有注意科考这个事。没想到背后之人如此大胆,敢用科考做文章。
但是现在通知林丛默已经来不及了,林海心情很是低沉,他布置了那么多,可是倒头来或许连自己的晚辈都护不住,甚至有可能牵连到林家。
但他不是容易被打垮的性子,安排人去金陵打探消息。他冷静下来,思索一下,其实牵连到林家也不太容易,毕竟林海不知道自己的同门会做主考官,这些时日也没有书信往来。
林海刚安排好人,就收到了林丛默的信,信上的字迹并不是林丛默的,是别人代写的,说林丛默被薛家公子打伤了,不能参加科考了。
林海既感到侥幸,又十分愤怒,薛家一个商户人家,竟然敢打伤秀才,而且还是姓林的。但信里并没有写清楚缘由,只是请林海派人去接林丛默回来养病。
林海问送信的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起冲突,跟着的人都在干什么。
原来,贾敏给林丛默定的客栈是金陵较好的一家,这家可以住宿也可以吃饭,林丛默也方便不必出去吃饭。可就是吃饭的时候碰到了薛蟠带着人喝酒。
“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呢。”小厮愤愤不平,“满嘴喷粪,先是嫌弃单独喝酒没什么意思,必须得去,得去花楼里才好。又说花楼里的人也看腻了。”
“林哥儿准备走,可薛蟠却道他本来遇到一个绝色,因林家多管闲事,煮熟的鸭子飞了。林哥儿听到提到咱们家,便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