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马尔库斯一脸黑线地告辞了。他也和提图斯打了招呼,就朝森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神殿的所在的地方。商洛记得如果按照原来的安排,他们其实也应该直接从神殿里面传送过来。只是因为其他锦衣卫都没有办法进行燃素潜行,根本就潜不下去,所以才坐着飞机过来。
马尔库斯一开始也和商洛从正常人的路出去——似乎潜行对他们来说也是不怎么美妙的体验。但知道龙牙兵跑路之后,他也只能赶时间回神谕所报道。
“话说,他为什么要回神谕所?不是应该回君士坦丁堡或者罗马城?”商洛问提图斯。
“因为管理内卫的是神谕所。”提图斯回答,“所有内卫都接受神谕所的管理,也在神谕所接受训练。所以之前我和你说,学徒们是从特尔斐出发来参加金枝仪式的。神谕所就在特尔斐。”
“原来神谕所其实位格很高?”
阿波罗尼娅的声音都抬了起来。
提图斯倒是想了一会才回答“罗马帝国实际上是由三个帝国合成的——意大利的拉丁人的帝国,亚该亚的希腊人的帝国,还有埃及帝国。所以六个罗马也分主次,就像过去四帝共治的时候分主次一样。具体来说,就是特尔斐的、亚历山大的,以及原先在罗马城又搬到君士坦丁堡的。所以神谕所是和元老院平等的机构,我们实际上也不对元老院或者缪斯宫负责,只听从神谕所的命令。”
商洛当即就问阿波罗尼娅“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对内卫下令?那倒是很方便啊。”
商洛直接问了提图斯。
“很有趣的问题你想说如果神明直接下令,我们会不会听从是吧。简单来说,不会。自古以来,希腊世界的精神领袖就是神谕所的皮提娅大祭司,她坐在一个三脚的高凳上,凳子横跨一道地脉气泉。她借助地脉达到迷狂状态,她所说的话就代表阿波罗的神意。”
商洛越听越觉得耳熟阿波罗尼娅好像确实让他干过差不多的事。他记得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阿波罗尼娅就是通过“笔仙”这样别扭的方式把配方传递给了他。和吸天然气比起来,笔仙还算是正常,不过原理都是一样。都是在使用者在“迷狂”的状态下展现神迹,这在东西方都通用。
比如“禁”字是个象形字。禁,吉凶之忌也。它的本意是摆放祭祀用的酒的酒桌,上头两个“木”就代表酒器。上古时期使用酒的迷狂状态来展现神意,因为“酒能通神”。后来被引申为权力。
“但是,如果你们能直接从皮提娅那里获得神谕,那为什么还说不听从神明的命令?”
“因为神意的无限不可能被人类有限的意识直接理解。从信息论的角度来说,神意往往不包含有用的信息,因为它不消除什么不确定性。比如有个着名的预言前546年吕底亚王国要和波斯帝国开战,吕底亚国王来求问神谕。皮提娅回答“一个伟大的帝国将被毁灭。然后吕底亚打了出去,吕底亚灭亡了。”
“这毫无意义嘛,谁完蛋了都可以说是‘一个帝国’毁灭了啊。”
“还有更离谱的。还是波斯,前306年雅典去问如何抵抗波斯大军。皮提娅回答木墙!木墙!木墙!雅典人一头雾水,木墙是什么?什么是木墙?然后按部就班的打,结果决定性在萨拉米斯海战中消灭了波斯的远征舰队,木墙的意思是雅典海军在此战中的战舰会像木墙一样紧密连接。”
“这是什么道理?那我在陆地上修一个木头城寨赢了,那也是木墙啊。”
“啧,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皮提娅的话不包含信息。因为那往往都是毫无意义的呓语,具体要看人怎么解读——如何解读,就不是玄学问题了,而是政治问题。所以在皮提娅之侧,会有一位黑衣祭司侍立,由他来参悟阿波罗那高深玄妙的语言。而那位黑衣祭司,就是我们的将军,所有罗马内卫的统帅。他也是负责解析神言的人,任何神谕都必须经过他的解读和颁布才算是神谕。罗马内卫的行动也是根据神谕来进行,没有神谕就不会出动。”
“我记得前任是被大卡车给”
“唉”提图斯连连摇头,“我在想,为什么他阅读了无数的史书,又见证了揭示未来的神谕,却连当下自己要被大卡车创死的事情都算不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神谕变得极其混乱的关系吧。”
“有时候我也在怀疑,神谕是不是和别人说的那样是只是厕纸而已,拉多少拽多少。或许赫利俄斯才是真神吧,毕竟他的契约真实存在。”
商洛都能听见砸键盘的声音了,阿波罗尼娅很生气。他赶紧出来打圆场,毕竟提图斯这人还不错,要是因为这事失业就不好了。让阿波罗尼娅生气也不是什么好事。
“啊,那什么,卡琳的事情怎么办?”
“卡琳她们其实有商量出来结果。不过她们没告诉我,她们打算亲口告诉你。”
持剑的卡琳疲劳地靠在树边。她的胳膊上有几道伤痕,那是当时森林王留下的。本来她可以不必受伤,但怒火驱使着她发动冲了上去,第一时间就把森林王压制在原地。而且在狂猎大军冲出来之后,她们依旧在和森林王周旋。要是没有她们的奋力一搏,这次受伤的恐怕就不只她们了。
卡琳——家中的卡琳跪在旁边的草丛上,用自己的裙子制成绷带,正在给她包扎。甚至没发现商洛站在后面。
商洛知道,持剑的卡琳是灵体,包扎是没有用的,其实也不需要包扎。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只是低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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