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恭点点头。
“但是修建城防就容易多了,其中的奥妙就在于经费。”
“经费?”
高务观点头说道:“若是能得到上头的支持,工部肯给钱,是一头猪也能将城防修建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上报明廷验收一下,就能因功升迁,这可要比练兵方便多了。”
“当年严嵩父子得势的时候,就靠着这一招提拔了很多自己人,明明从没有带兵打仗,却能得到‘知兵’的名声。”
“而那些真正懂得带兵的官员,如果不能得到上层的支持,一辈子也别想要升官。”
“在练兵和修建城防之间,明廷一定会选择修建城防的。”
李言恭感慨说道:“令尊真是大才啊,他能看到这些问题,难道不能改变什么吗?”
高务观低下头说道:“正因为知道问题而无法改变,父亲才会痛苦的。”
“这些问题积重难返,不是他一人能够改变的。”
“而且这些症结还有一个最大的死结。”
“死结?”
高务观说道:“这也是我到了东南才想到的,为什么明廷有这么多问题,为什么这些问题都成了连环死结,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死结——皇帝。”
“这和皇帝有什么关系?”
高务观说道:“皇帝,天下独夫也。”
“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都是私天下于一人,他们的敌人是宗室,是勋贵,是外戚,是宦官,是世家,是豪强,是文官,是武将,是百姓,是异族,是天下人。”
“是个人都知道练兵最好,但是士兵并不能给皇帝安全感。”
“无用的城防和堡垒,才能给皇帝安全感。”
“如果李兄坐在皇位上,你选择什么?是不受控制的军官和士兵,还是沉默的城墙和堡垒呢?”
李言恭愣住了。
“无论什么明君圣主,不过都是独夫尔。”
高务观不再多言,看向远方的京师方向。
果不其然,内阁首辅杨博的门生,工部侍郎钱铎出任天津兵备道,整饬天津城防,并且在京师和天津之间修建烽火台,即使向京师报告大沽棱堡的动态。
这位钱兵备到任之后,立刻大兴土木,征发了大量民夫修筑城墙。
最夸张的还是烽火台,这位钱兵备发了疯一样的修烽火台,附近百姓苦不堪言,都称呼他为“钱烽火”。
这样荒唐的举动,却让钱铎得到了明廷上下的夸赞,称赞他能干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