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拳头和脚落在她身上,她咬着牙闷哼。
我缩在她怀里咬着牙痛哭。
我妈额角上的汗珠滚落,跌在我的脸上,和我的眼泪融为一体。
在这个偏远落后的村里,打老婆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没人会拦,也没人敢拦,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
可我隐隐约约觉得我妈这一次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瞪圆了眼睛,里面像燃着一团火,能把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我爸出够了气,扛着锄头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
我妈理了理衣服,抱着我和大婶道歉。
我妈说:“你算算家里损失的东西,我赔给你,他不是个东西,给你家添麻烦了。”
每次我爸发完疯之后,都要让我妈帮他收拾烂摊子。
大婶惊魂未定的抱着儿子,她脸上满是泪痕,她连连的摇头:“不。。。不用了,我们自认倒霉,你和你女儿离我家远点。”
“我们以后可不敢和你家扯上关系!”
她怀里的儿子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撅起嘴啐了我一口。
明明始作俑者是我爸,可偏偏承受这一切的确实我和我妈。
我妈没再说话,给大婶放下几张毛票就带着我回家。
托我爸的福,我家和村子里其他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大家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家。
可又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对我爸偏偏又很高捧。
说他有骨气,身上有种大城市里文化人才又的气节。
他们说我爸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逢年过节来我家让我爸写对联的人能排一长串。
我爸拧着眉毛,嘬着毛笔尖,大手一挥就在红纸上落下一串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我觉得他写的那字还不如蛆虫在红纸上爬几步来的好看。
回家的路上。
月亮像镰刀一样把黑黑的夜空撕开一道口子,散着星星点点的光。
我靠在我妈瘦瘦的脊背上,一直沉默着的我妈突然开口了,她说:“白白,你要是没了爸爸会不会伤心?”
我不假思索的开口:“我有妈妈就足够了。”
我妈笑出了声,咯咯咯的笑声像是从胸口里挤出来的。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